回到葫芦庙,雨村将铜钱放入衣柜里侧的小箱子里锁好,就着咸菜吃了小沙弥送来的一碗稀粥,细细抹干净桌子,将碗筷收到食篮里放到门外,待会儿自有小沙弥来收了去。
用湿布拭干净手,又用干布擦干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从书箱里取出一本《春秋》,早年父亲的教导让雨村对待书籍,对待知识足够尊重。那《春秋》藏蓝色的封皮右下角已有些微毛边,书页也已泛黄,但可看出书主人的爱惜。
打起精神,借着油灯的微光,细读了下去,虽说内容早已烂熟于心,然温故而知新,科举不仅仅是贾雨村的愿望,也是段飞现在的目标——为国为民,是段飞从前世到今生跨越生死的夙愿,而完成这个夙愿的第一步,便是科举!
第二回
三天转眼即过,中秋这天清晨,雄鸡唱晓,雨村便起身,洗漱正衣,一天之计在于晨,雨村正当年少,不想荒废了好韶光。
此时卯时刚过,庙里和尚们已开了早课,朗朗的念经声听在雨村耳中,莫名的静心。世外人不礼俗事,雨村因寄居他乡,也无甚心思过节,本想着照旧在草舍温习,只因前两日隔壁甄老先生相邀,礼尚往来,理应备些礼物相赠,无奈囊中羞涩,然料想甄老先生也不是那在意黄白俗物之人,于窗前负手深思半晌,遂铺纸调墨,或点或皴,一气呵成。再抬眼时,竟已日薄西山,一时间忽觉肚腹空空,略有些尴尬的洗了毛笔,挂于窗棂铆钉之上,自去厨房寻吃食。
寺院晚斋时间还未到,雨村到时斋僧正淘洗着大米,豆浆还在锅里熬着,白白的飘着一层诱人的豆花。见雨村过来,小沙弥直想起雨村今日一日在房中作画,早晨送的斋菜并未用,这贾先生此刻定是饿了。还以为这贾先生一副酸儒模样,定和那之前寄居的秀才举人一样君子远庖俎,却不料他竟进了自己的厨房,一时间,那斋僧对雨村的印象大好,遂从那散发着豆香的锅里撇了一勺豆花,浇了熬好的酱油,因出家人不食荤腥,并无韭花蒜泥之类调料,白白的豆花陪着深褐带红的酱油,看着便叫人食指大动。
贾雨村见自己还未说明来由,这斋僧便调了豆花与他,也不多言,只对那斋僧行了佛礼,双手接了置于旁边案上喝了,只觉豆花香滑且无豆腥之气,酱料浓厚香气四溢,雨村虽腹中空虚,然对美食之热爱使他放下急切,一口口慢品,半晌方才吃完。从旁边瓮里取水瓢舀了水,将盛豆花的粗瓷大碗刷干净,送还斋僧。那斋僧见雨村如此,面上颜色又缓了三分,虽未露笑面,却是道雨村若再是错了用斋时辰,只管还来找他。雨村自行礼感谢不提。
从厨房出来,天已略黑,月还未生,寺院用餐的钟声响起,已用了豆花的雨村自然未去用斋,遂于院中略微走动散步。古庙地方狭窄,没走两步便到门口,门两边是一溜的石凳石台,许是庙里沙弥刚打水清洗过了,上面还湿漉漉的,不染纤尘,配着着古庙钟声,雨村顿觉心神空灵,遂慢慢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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