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石,铁石“
他看见一束光,从幽长的隧道深处透了过来,挣扎着向那里走去,似乎是一生的距离,好艰难啊,忽然间光亮放大,照进了整个脑海,轰得一声,醒了过来。
环顾四周,一张张似乎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在哪?
”醒了,醒了。“一张老脸胡子拉碴的凑了过来,一股溲臭味,他咳嗽了几下,定定的看着正在扶他的人。周围几个民工打扮的人,旁边都是散乱的建筑材料。
”让开,让开。“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身边的老人被扒拉开,一张胖脸伸过来看了一眼,就迅速立起,咒骂声开始响起:”小赤佬,侬想害我?工地上走路不看好,砸死了,老子还得赔你家里钱。“
”常经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老人扶着铁石站起来,”你没看铁石后脑勺还在流血,你们买的建材乱放,突然木堆塌了,我们刚进场,还没开工呢?你怪我们?“
一群民工也七嘴八舌,但也有的人沉默不语,怕得罪这个人。
姓常的胖子经理哼了一下:”那赶紧开工,耽误工期工钱别想要了。“气哼哼的走了。
老人谈了口气,低声对旁边的人说:”老三怎么找了这么个工地?看样子不大靠谱阿。“转头问:”铁石,你觉得怎么样?头疼不?去医院吧。“
铁石还没有从疼痛和晕眩中反应过来:穿越?我去,这么拉风的事情发生在老子身上了?仔细一想不对,我特么在上一世死了阿。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冲击过来,同时现世的记忆也泛滥起来,如同黄河入口的海水与河水搅在一起。
五星级宾馆的大床上,我和一个**的美女滚在一起,她叫什么来着?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男人冲了进来,床上裸露的女人开始惊叫,我转头看去,那人手里的枪开始喷火
我掉进隧道
我去,这么老土的情节?被刺杀了阿
为什么?
我是谁?
铁石,铁石,铁石,铁石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激荡,我在前一世叫铁石,房地产商,正在争夺一块市中心的土地,对手都出局了,因为是收购土地的母公司,不需要拍卖,董事会里有敌人敌人敌人,谁?
脑海里闪电般的醒悟,是不肯放弃的大股东,我掌握了他的丑闻,要挟了他。
他?一个懦弱的人?不可能。
铁石,铁石,另两个声音在叫,他看见乡村的山景,母亲正从田里归来,赤着足在溪水里踢水,母亲在叫
”铁石?”如同镜头迅猛的拉近,他剧烈的头痛,双手抱住头,紧闭着眼睛。
我死了,又重生了,在另一个叫铁石的人身上,这是另一个平行宇宙,时间线的另外一个空间。
铁石缓缓睁开眼睛,认出扶着他的老人是他的舅舅,一个老木匠,带他出来做工。他没有考上大学,并不是成绩不好,而是被人挤掉了。他的父亲病入膏肓,拖欠了大笔的医疗费,挤掉他的人带着一笔钱过来,要他承诺不去告状,就可以抹掉债务。对方也说,你还可以复考,不用在乎这一次了,可以消掉这么多债务。看着泪水满面地母亲,他同意了。
然后父亲又继续拖了一阵子还是死了,又多了些债务。铁石知道自己再复读考上,家里也负担不起,看看妹妹和弟弟,对母亲说:让妹妹和弟弟好好读书吧,我去打工。
舅舅正好来照顾妹妹一家,处理父亲后事,坐在板凳上抽了会烟,叹口气,说:铁石你和你爷爷学的木工活还在吗?“
铁石点点头:能做,不是太好。
舅舅说:那好,跟我去海城做装修吧,现在都是钉子木匠,没什么人家用榫卯了,没什么问题。
再掉头对妹妹说:既然铁石这样说了,这样也没办法,他现在是长兄,照顾你和弟妹是应该的。让老三接着读书,考大学。
没有说妹妹,舅舅是传统的旧观念,家里要保证男孩子前途,女孩子嘛,找个好人家嫁了,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
于是跟着舅舅到了海城,村里熟悉的亲戚做包工头,拦一部分活,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了事。
铁石推开舅舅的手说:舅舅,没事了。我去附近药店买点布贴一下。
他们刚出门,身上并没有多少钱,到医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个中年人,肤色黝黑,他就是这里的包工头阿刚,被村里人找来。因名字的原因,常被海城人调侃作阿戆,看上肤色黑而憨厚,实际上却是精明无比的人。但对村里人不错。乡下是熟人社会,五里内相亲相爱,五里外坑蒙拐骗,无论如何不能欺负乡亲,否则回去会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骂,老族长也不会放过他。当然现在没有族长说法了,其实就是老支书,他们村里血脉关系浓厚,前些年刚修过族谱,老支书就隐约成了族长。虽然铁石是外姓人,但吴语区三代不出舅家们,也就是自家人,再说铁石家村子离开自己村只有一里地。
实际上当年他还追过铁石他娘,不料她瞧上了隔壁村的教书匠,问题是这人身体不行啊。算了,这就是命了。瞧在他娘的份上,也得照顾这孩子。
阿刚冲过来叫了声:大树哥-----舅舅的小名叫大树,因为家门口有棵百十年的大树。就看铁石,见他站着,眼睛没有散神,放下心。问:有没有头晕?他在工地上做了很多年,经常碰到工伤,如果头晕就可能是脑震荡。
铁石摇摇头,说:刚叔,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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