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分钟,动车开始缓缓运行起来。
一等座车厢里还算安静,大部分乘客开始各自掏出手机追剧或者闭目养神,估计过不了多久,乘务要开始推车卖小零食了。盛夜行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零钱。
调整了一下坐姿,盛夜行的眼神落在前座的椅子上。
他瞟了眼抱着可乐瓶舔瓶口的路见星。
他突然把手放下来,再摊开——
出乎盛夜行意料的是,路见星这次反应很迅速,马上将自己的手回握过去。
“这就对了,”盛夜行动作自然地把拿来搭腿的外套盖到两个人手上,摸了摸鼻尖,低声说:“我刚刚在想……”
想你要是不握回来怎么办?
“想。”路见星牵着他,又挑字说。
“你要是把可乐瓶子放我手心上怎么办,那得多尴尬啊。”盛夜行长舒一口气。
“……”
路见星的唇角弯了下,像被双方掌心相接处的汗水弄得不舒服,动了动胳膊。
接着,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拿出一张抽纸,伸过去擦自己和盛夜行交握的掌心。
要坐那么久,就一直牵着?
牵着吧。
全是汗也不嫌热。
动车像是驶出了城市边界,头顶的电子屏不停显示着时速。
车厢内有小朋友过生日,父母整拿了个最小寸的蛋糕给她切开,邻座的两个小朋友也有份。路见星本来都闭上眼睡了,听见有小朋友在低声唱生日歌,便睁开眼想要看看。
童年就是这样吧,过生日的那一天,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长大了。
等到真正长大了,又想在过生日那天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找到。
成长总是不愿意面对的。
路见星想起自己的十六岁生日,就是一个人在家里的墙角站了小半天,最后把父母买的蛋糕全部毫不领情地晾在一旁,置之不理。
他根本不是不想吃,是舍不得吃。
总觉得在生日当天吃了蛋糕,生日就这么结束了。
“哎。”
路见星挪回目光,叹了口气。
极少听到路冰皮儿叹气,盛夜行惊奇地看他一眼,伸手去薅他的衣领,“羡慕小朋友了?”
他摇摇头,悄悄捏紧了盛夜行的手心。
“我去一下厕所,”盛夜行松开手站起来,“坐好等我,哪儿都别去。”
路见星有点慌,“不。”
“十分钟。”
“五。”路见星张开手掌比数字。
盛夜行擦干手上的汗,“成交。”
没过几分钟,盛夜行就从过道里挤回来了。
他侧着身子往前走,身后藏了个什么东西,等走到了座位边,他才把东西端出来。
“吃吧。”
盛夜行有点害羞地拍拍手上的蛋糕屑,想着要去卫生间洗手,目光不自然地往飞速后退的窗外景色看去,“条件比较艰苦,就只在餐车找到这个。”
他摸了摸兜,捻到两根烟。
反正动车上也不能抽,打火机也扔了的,要不要再把这两根烟插蛋糕上?
端着块枣泥蛋糕愣在那儿,路见星皱眉,眼看着盛夜行犹犹豫豫的。
路见星:“?”
“没什么。”
深吸一口气,盛夜行把那两根烟藏在身后晃了几下,又揣回衣兜。等烟回到兜里烟盒内了,他又盯那枣泥蛋糕总感觉少点儿什么。
他最后还是把烟插了上去。
自己怎么就这么怂了?
“……”路见星纳闷地看。
“就这么吃吧,”盛夜行说,“生日快乐。”
路见星像被这两根烟震住了,“今天,不是。”
盛夜行突然靠近一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我家路冰皮儿,每天都过。”
呆住几秒,路见星点头应下来:“好。”
明明还是大中午,远处天色却像是暗了。
他们仿佛在瞬息间飞驰过十八年。
第64章 北上(二)
在盛夜行的印象里,铁路、长途公路往往是充满奇遇的交通工具。
人足够多,故事也足够多。
他们的这一趟班次开得晚,路途耗费近十个小时,抵达首都已接近夜里九点。
周围人气一密集,路见星就自动进入了一种把自己关起来的低气压状态。起先他还乖乖靠在盛夜行肩膀上睡觉,过了没一会儿,他被狭小的座位挤得不太舒服,想叫又知道不能发出噪音,只能捂住嘴蜷缩在位置上低低地抽动。
说不上是疼还是压迫感过重,就感觉自己直不起腰。
等到下午两点,路见星直接把外套顶在头上,闷得喘不过气也不放开。
头朝着靠窗的方向,他并不去黏盛夜行。
盛夜行递过耳机给他,问要不要听一些轻柔舒缓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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