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二两面,喝了两瓶可乐,他也说可乐很甜。”
话说一半,季川摸摸鼻子,面孔隐没在白雾里,“我告诉他,会好的!人都会生病,你也只是情绪生了病而已。然后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盛夜行问。
季川说:“他说,我应该不会好的。”
“我太能明白他的感受了……”盛夜行长叹一声。
李定西的情况他能看出来,属于稍微轻一点儿的,和自己一样。可是,这种在清醒状态下的情况往往最难受,因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痛什么,却束手无策。
但幸运的是,后来真的变好了。
市二校园后有一个盛放着荷花的池塘。
可惜,那些花朵并非出淤泥而不染,反而被不太干净的水糟蹋得七七八八,秋老虎一过,异味顺风扑来,学生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路见星最开始要戴口罩,到后面就对这气味更敏锐,一路过就皱眉跺脚,更甚时会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眼神凶得像要随时提刀去砍谁。
自闭症患者多为视觉导向性,于是盛夜行想了个法子:买了个七彩色的风车给他拿着。
风一过,七种颜色一转,路见星安静下来,用手指掰着风车叶片,一片一片地数:“红……橙……黄……绿……”
然后,路见星再拿着风车进教室。
他把风车插在课桌斜上方的螺丝钉槽里。
学生时代,课桌更新换代,难免有上一任“桌主”手贱在桌面留下过洞眼。
市二条件就那样,能用的继续用,路见星每天上课都拿橡皮擦狠命儿地擦铅笔印,再把橡皮擦皮屑全戳进桌面洞眼里。
风车一插,路见星的桌面又成了高三七班一道靓丽风景线。
教室窗户大开着,秋风过,吹得他的小风车呼呼乱转。
偶尔盛夜行中途睡醒,睁眼就看见那小风车安静着转得飞快。
目光再向下挪,路见星正全神贯注地玩儿橡皮,侧颜秒杀他所见过的一切。
朦朦胧胧间,清清醒醒外,盛夜行想起天使与彩虹的搭配。
就这么一下,心又被世界吻了个遍。
为了送李定西,校队教练带着一群孩子到校门口的火锅店开了一次荤。
啤酒、荤素菜、豆奶等等全上了桌,教练拿着啤酒瓶给学生们来了一次激情演讲,李定西带头叫好,折腾得整个包间热热闹闹,每个人都在笑。
吃到一半,汤锅内加了两次水,盛夜行注意到李定西开始只吃不说话,没什么表情。
“哎,说话。”
盛夜行用胳膊肘推他,“你现在一不吭声,我们就紧张。”
李定西喝了口奶,“我感觉我上午的时候情绪挺好的,一到晚上又有点儿失落……我要垮了。”
“垮个屁。”
顾群山嘀咕一句,给李定西下了盘他最喜欢的虾滑,“都看医生了,看过就没事儿了。”
李定西突然指着自己说:“吃药会让我看起来很木讷吗?”
“不会,它会让你面无表情,”盛夜行冷笑一声,“只会让你看起来很酷。”
顾群山在一旁做了个扶墨镜的动作。
和老大一样酷。
“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好讨厌,”李定西话语含糊不清,“以前我只觉得自己话太多,太开朗,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别想那么多,”教练夹菜给他,“好好去放松一下,回来还能继续玩儿球呢。”
李定西捂脸道:“玩儿不了了,我没救了。”
教练:“不要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李定西像某个开关被摁了,猛地站起来,浑身发抖,“我也不想钻牛角尖,但是……”
“纸,拿纸,”盛夜行招呼顾群山,“给他拿张纸。”
因为盛夜行以前常有事儿没事儿身上就出血,顾群山这群兄弟就习惯了备纸,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到李定西的眼泪上。
等卫生纸都糊到脸上了,李定西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应激流泪。
他把眼泪擦了,赌气似的坐在一旁,“我只想自己待着。”
“我们陪着你的。”盛夜行说。
李定西点点头,又摇摇头。
确诊书上的“双向情感障碍”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在的自己。
他突然感觉手心凉凉的,一低头,是路见星在捏他的手掌心。
再抬头去看路见星,李定西发现路见星并没有在看着自己。
路见星低着头吃力地在嚼盛夜行给他夹的一块毛肚,眼神专注,像完全不在乎周围发生了什么。
安慰人,他有他自己的方式。
吃完火锅,一群人又骑车回了宿舍。
路见星说想自己骑,跨上自行车又像什么都不会了,脸红着下来,最后认命地坐上盛夜行的后座。
他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只露出半边尖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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