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当素珍去拿家里唯一的脚盆,准备给女儿加花洗澡时,发现脚盆底上也写有毛笔字,不是白大货的名字,而是八个字:只准男用,不得女使!
血直冲头顶。是可忍,孰不可忍?白素珍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一脚蹬开大货的房门,指着大货的额头破口大骂。
“搞烦了,老子点一把火,把屋烧了!”大货跳起来回敬道。
素珍气得浑身发抖,七窍生烟,把脚盆抛到了大门外面。脚盆打了几个滚儿,很快就散了架。
姐弟俩自此变得如同仇人一般。同屋进出,却不理不睬。
正赶上“三线”建设工程上马,白素珍找到白沙铺公社领导,非要去陕西支援“三线”建设不可。
公社领导说,“三线”的活特别累,男人干上十天半个月,就叫苦不迭,女人根本吃不消;陕西的生活条件极差,总是吃不饱肚子,粮食贵如金子,有时一个馒头可以换一个老婆。
素珍声泪俱下。说,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饿,不怕脏,什么活儿都愿意干,也决不会比别人干得差。她还悲泣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诉说着无立足之地的现状。
公社领导和在场的人都为之感动,同情地摇着头,叹着气。
从孝感来白沙铺检查工作的“三线”工程负责人,破例答应了素珍的要求。
素珍又提出,自己必须带着女儿加花。
在这个问题上,领导们却坚决不同意,而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开什么玩笑!在陕西的原始森林里开山建铁路,环境那么恶劣,成年人都凶多吉少,小娃娃怎么能去?
白素珍犯愁了:自己走了,女儿加花怎么办?
大货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让加花回王李村比较妥当。那里有加林,有加花她奶,有好心的乡亲们。不管怎么讲,加花还是姓王的骨肉。她在王李村生活,不会受歧视,不会被别人的欺负。
就这样,素珍带着加花回到王李村,还主动提出把加花的户口迁移到了王李村。然后,她一个人投身到了“三线”建设的热潮中。
考虑到白素珍是个女同志,又上过高小,有一定的文化基础,领导安排她在民兵师宣传科当广播员,兼做打字工作。
不用去挖山、开石、伐木、筑洞,素珍自然感到庆幸,可要做好播音和打字工作,同样面临严峻的挑战。
每次接到批准广播的稿子,素珍都要认真地温习。不会认的字,就查字典注上汉语拼音,反复地读,反复地念,直到能够熟练地背诵下来为止。打字更是细致活儿,为了熟悉每个铅字的位置,她常常通宵达旦地练习。
功夫不负有心人。素珍从零起步,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基本熟悉了工作。无论是播音,还是打字,都干得象模象样,有声有色,经常得到领导的表扬。
工作顺手之后,白素珍又开始思念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回家探望是不现实的,接加林和加花来也不可能,她只能忍受着思念的折磨,用书信和眼泪来减轻这种牵挂带来的痛苦。
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素珍就去买了铅笔、作业本、草稿纸和白木耳寄到王李村。领到第二个月工资,她又去买了毛笔、字贴和冰糖寄到王李村。冬天临近时,她还买了几斤毛线,利用晚上休息时间,亲手织成两件毛衣和一件毛裤寄到了王李村……
每月三十七块五的工资,除去交生产队的二十元副业款,剩下的十七块五,素珍基本上都花在了加花、加林和养母的身上。
“三线”工地的生存环境是非常恶劣的,特别是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上山下山只能如螃蟹一般侧着身横向行进,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倒,弄不好还会滚进深不见底的山谷。素珍不只一次眼见自己的战友,就这样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她也曾滑倒过,有时得到战友的帮助,有时被参天的古树挡住,最终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并坚持到铁路建设完工。
陕西工程下马后,孝感民兵师又转移到了宜昌市,参与建设葛洲坝水电站工程项目。因为住在宜昌市,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比较方便,白素珍向领导申请,希望把女儿加花带在身边。
这一次得到了批准。
素珍真是欣喜若狂啊!她马上到附近的部队子弟学校联系,希望能让加花插班上学。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再才回到王李村。历尽周折,终于把加花带到了宜昌。
素珍继续当广播员和打字员。加花在部队子弟学校里读书,学习成绩也不错。本以为生活从此之后就会逐步稳定下来,但事情却不能如人所愿。没过多久,有关素珍的闲言碎语多了起来,这主要是因为她让加花喊她“姑姑”引起的。
别人说,素珍不让加花喊她“妈妈”,是为了掩盖母女关系,隐瞒自己结过婚的事实,好重新找人。她之所以能当上广播员,是因为与民兵师某位领导不干净。
“算算看,她每月工资三十七块五,向生产队交二十,剩十几块钱,怎么负担母女两个的生活?”
“听说她经常给她姑妈寄白木耳和冰糖,给她儿子寄铅笔、笔记本和毛衣呢!”
“瞎,她长得那么漂亮,又是个没有男人的小寡妇,弄几个钱还不容易!”
……
听到这些,素珍肺都气炸了。她把被窝行李一卷,找到民兵师师长和政委,非要调到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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