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从睡梦中醒来, 只感到浑身上下都裹挟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粘/腻之感,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襟。朦朦胧胧之中,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但是醒来后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梦中的情景了。最近这段时间里, 他的脑子越来越不中用, 常常会记不起刚刚发生过的事。一切的时间的流逝于他而言,仿佛都成了海底的流沙,沉淀下去以后便会永远消逝地无影无踪,有时候, 他甚至会想不起自己是谁, 又身在何处。
他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 脑海里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要深入地去思考一些问题,脑仁就如同针刺一般疼痛起来,叫他忍受不住。他于是挣扎着想起身, 然而膨大的腹部却让他根本直不起腰来, 他唯有微微地喘着气, 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 才手足并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只不过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 已经折腾得他气喘吁吁,不禁又流了一身冷汗。
杨琼一手撑着自己的腰,一手扶着膨圆的肚子,靠着床边不住地喘息着。他的心跳得很快,胸口却如同时时刻刻压着一块巨石,全身都显得有些浮肿。这个胎儿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几乎折磨得他不成人形。突然地,杨琼感到腹中的胎儿激烈地踢动起来,直撞得他一阵阵反胃,他伸出手死死抓住床栏,忍不住俯下身呕吐,又实在吐不出甚么东西,只有一些酸水,腹中却如同灼烧火燎一般的难受。他终于忍受不住,呜咽着低声啜泣起来,这像是一场漫长而折磨人的酷刑,日日夜夜地叫他痛不欲生。
或许男子受孕本就是违逆人伦之事,杨琼的妊娠反应亦几倍于妇人。胎儿在一天一天的长大,但是他的胃口却一天不如一天,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胎儿挤压着胃部,让他几乎吃不下甚么东西,连喝下去的水都能吐出来。但是沈碧秋似乎丝毫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逼着他进食,如此吃了吐,吐了吃,循环往复,永无止境一般,杨琼只觉得自己如同身处地狱,已经快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门开了,有人缓步走了进来。杨琼颓然地坐着,一动不动,只是听脚步声,他便知道是沈碧秋来了。果然,沈碧秋慢慢走到他的身侧,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边,半蹲下身子,看着杨琼憔悴的面容,抬起手轻轻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痕,轻声道:“子修,你莫要哭啊。”他搂住杨琼臃肿的身子,喃喃道,“见你如此,我的心亦要碎了。”
杨琼只觉得嗓子眼发涩,哑声道:“阿秋,我好难受……”这是如今他同沈碧秋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但也是毫无用处的一句话。即便眼下已经是神志不清懵懵懂懂的杨琼,也从心底里明白一个事实:他而今已然陷入了绝境,生不能,死不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任谁也救不了他了。
他唯有真心实意地依赖着沈碧秋,仿佛是一个溺水之人死死地抓住那最后的一根浮木。杨琼甚至存着一丝恐慌,他害怕有一天他醒来时会找不到沈碧秋,他从心底里恐惧着沈碧秋会背叛他,会弃他而去。这种恐惧仿佛由来已久,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深植于他的心头,像是一个烙印,无法磨灭。
所以,杨琼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讨沈碧秋的欢心,仿佛沈碧秋满意了,他心中才会踏实一些,连所承受的痛楚也能轻一些。甚至于,沈碧秋每日的求/欢,他都默默承受着。沈碧秋每次都是抚摸着他的发丝,不住地轻吻着他的双唇,摩挲着他的身体,然后柔声细语地问他:“子修,可以吗?”
其实,每每这个时候,杨琼感到的只有痛苦。他浑身的酸胀痛楚,以及脏腑的压迫时时刻刻都叫他辗转难捱,而沈碧秋毫无节制的索取更如同是雪上加霜。但是,他却无从抗拒,他亦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抗拒,只能逆来顺受。他甚至害怕会不会惹沈碧秋生气,就如同他幼年时害怕自己不乖而惹得母亲杨真真生气一般。若是杨真真沉下脸来不理睬他,对于年幼的杨琼而言,便无异于身处阎罗鬼殿。可是,杨真真不理他的日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杨真真非但自己不理睬他,还会让宫中所有的人都不准同他说话。于是偌大的皇宫便成了三九寒天的冰窖,永无春日。
在杨琼如今仅有的记忆中,沈碧秋的温柔,有如严冬的阳光,照亮了他心中的阴霾。然而,他却深深地害怕这如水的柔情会随风逝去,更害怕沈碧秋终究会厌倦他、舍弃他……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混乱了,他现在总是把小时候的事和眼前的一切混为一谈,有时甚至以为自己仍居住在宫中,然而只要一想到冷若冰霜的母皇,他便瑟瑟发抖。
于是,每一夜,他都是异常柔顺地躺在沈碧秋的身下。因为他发现沈碧秋似乎非常喜欢做这等事,并且乐此不疲。这亦让杨琼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可以留住沈碧秋的温情的方法了。杨琼用身体取悦着对方,就算是怀孕的痛苦已经让他生不如死,还是强忍着痛苦献祭着自己的身体,犹如一个卑微的玩偶,甚至沈碧秋那些不怀好意的折/辱,都能够顺从地承受。沈碧秋有时会突然变得暴躁不已,他常常迫使杨琼跪在自己的双腿间,肆意亵/玩杨琼的口舌,发泄着心中难以派遣的烦躁和欲/望。有时候玩得狠了,杨琼实在忍受不住,便默默流泪,却依然隐忍着,努力迎/合沈碧秋肆无忌惮的玩/弄,叫沈碧秋很是尽兴。
此刻,沈碧秋端起薄粥送到杨琼的唇边,柔声道:“你方才刚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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