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把鞋踢到地上,把腿盘起来,惬意地靠在墙上道:“小玄,正午是一天中我感觉最舒服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也不痛了,也不恶心想吐了,感觉浑身舒畅,真想出去跑一圈。”
我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脸的确没有那么苍白了,脸上的表情很是轻松,我放下心来,鼓起勇气道:“咱们先在这家医院待几天,实在不行就转院。”
他的表情却一下子变了,身子也挺了起来:“你别再说这句话,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以下是我叔叔的口吻。)
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一个形象呢?关怀小辈,为人诚恳热情,有趣?这些都是我,又都不是我。我有时候私下里显现出来的一些品格,做的一些事,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大学学的是农业资源与环境。你别一听农业俩字就觉得是种田的,我告诉你,我们这个学的复杂着呢,化学生物土壤之类的都得精通。
大概是在大二的时候,考完试放了暑假,老师布置了一个假期作业,要求我们去做一个植物标本,并测一下当地土壤的ph值。
我对这个作业不屑一顾,觉得这些都是中学生玩的,可是这个作业又不能不交(交这个作业的话,期末考试可能好过一点)。
我本想直接买个标本糊弄一下了事,可宿舍里的老三却突然提议道:“我们干脆搞一个与众不同高逼格的,咱们几个人去一片森林里,找到一株不常见的植物,带回来做成标本。那帮孙子们肯定见都没见过,到时候老师一高兴,没准咱们期末就免考了。”
我撇嘴道:“瞎扯吧你,免考是不可能的,最多平时成绩多给你点。”
老三已经跃跃欲试,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宿舍里走来走去:“不错啊,咱们还可以顺便旅游一圈,假装是公费出差。”
我被他说得心里蠢蠢欲动,心道这个主意的确可以,要是我真能带回来雨林里不常见的植物,不但老师会高兴,而且易婷爱应该会对我的好感上升一个等级。
想到这里,我一拍桌子道:“事不宜迟!”
我拿起手机就给去上课的老大和老四分别发了一条消息,老大很快就回复了我:去可以,但是我得带上我女朋友。
我骂了一声,心道,这下那些酸到要命的情话又要往耳朵里钻了。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一震,我拿起来解锁,是老四的短信:我假期可能还有事,我就先不去了吧。
我们几个从一开学就对老四没有太大的好感,瘦瘦小小的一个男生,对不愿意做的事情总是喜欢逃避,面临挂科或者重修等问题几乎不去看书,通个宵第二天直接去考试,考试成绩也可想而知。
这人大一的时候好像谈过一个女朋友,是异地恋。有一天女生千里迢迢来看他,他也只是陪人家吃了顿饭,逛了会街,据说那天的全部费用都是女生出的。
他还有很多我不太喜欢的地方,比如在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当着懂行的人面也敢大扯特扯,总说想找个女朋友但对条件一般的看不上眼之类。
他也能感觉到我们对他的排斥,上课吃饭经常是一个人先走。他这次不答应和我们一起去我早就猜到了,问他去不去其实也就是碍于宿舍情面,做一做样子而已。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假后不回家,直接坐火车去保康——老大在地图上看到的一个县城,他说那边四面环山,而且离神农架特别近,任务完成后还可以去旅游一圈。
老三恨不得现在就走,拽着我去火车站买票,但是却没有从武汉到保康的火车,只好先买到地级市襄阳的,想着到了再坐客车去保康县。
一群年轻人,冲动热血,涉世不深,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完全不考虑后果。现在想来,后来发生的事情其实是可以隐隐猜到一点的。
商量好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就各自去看书泡妞泡图书馆去了。比起一场还未提上日程的旅行来说,还是眼前的考试更加让人紧张。
老三一直坏坏地对我说要给我个惊喜,我连问他好几遍,他总摇头坏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看他这个样子我也懒得去理他,直到在火车站集合的那一天。
那天我有事,去的晚了一些,我到的时候大家都到齐了。我远远地看去,觉得有点不对,怎么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女生?我眯起眼睛仔细去看,心狂跳起来,又有点激动又有点胆怯——那个人是易婷爱。
我面红耳赤的走过去,结巴道:“你,你们怎么都来的这么早?”
大家都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笑看着我和易婷爱,其中最数老三笑的猥琐,黄牙都露出来了,极像发现了漂亮姑娘时候的他。
易婷爱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索性大大方方地向我道:“苏蕾怕她一个女生太孤独,所以叫我来做伴的。”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挠着头皮道:“呃……是啊,我也是来做伴的。”
那天她穿了个白裙子,头发不像平时一样扎起来而是散开披在肩膀上,她身上有洗发水的清香,她……
我看叔叔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闭着眼,整个人年轻了十几岁,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忍不住打断他道:“叔,我知道你这个初恋很美好,妹子很漂亮,不过你能不能略过这段,讲惊险的,讲重点成不?”
我叔白了我一眼,不过还是把这一段略过了。
我们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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