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驴车晃晃悠悠中过去, 板车里垫着厚厚的褥子, 心思浮动了好些日子的几人居然都沉沉睡了过去,等被江大海叫醒的时候还一副晕乎乎的模样, 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霍武是最先清醒的,他显示在心中狠狠批判了一下自己的警觉心,随后就将注意力转到了一旁的阮阮身上。
四岁的小姑娘睡得很沉, 连江大海刚刚的说话声都没有将她惊醒,小小的脑袋就靠在身旁的小男孩身上,侧脸被挤压的扁扁的,小嘴微张, 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可疑液体。
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由于很小就没有父母的缘故,阮阮一直是一个孤单敏感的孩子,以前他和阮老忙于外头的事务, 又不知道怎么带一个小女孩,就放心的将孩子交给了阮老二和阮老三的媳妇照看, 还特地请了个保姆协助照顾。
那时候, 阮家一家人都是住在阮家在海城的老宅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一起玩耍的, 阮阮的吃喝穿着, 都是几个孩子里最好的,他们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恨那些个人隐藏的太好, 他和阮老这么些年都没有发现阮阮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可惜,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霍武闭上眼,不去想自己当初发现那一幕时想要杀人的冲动。
现在的阮阮变得更加胆怯,每晚入睡总是不安稳,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将她惊醒,他们找了很多办法,看了很多大夫都无济于事,心病还须心药医,从那次以后,他和阮老就不放心将阮阮交给别人照顾,干脆将孩子带在了身边。
离那边的人远了,阮阮的心病自然就好了一些,不过也可能因为那些年的经历,小小的孩子变得特别懂事,不吵不闹,生怕他们不开心,这让他和阮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霍武双拳紧握,他还记得自己在阮阮爸爸死前的承诺,这辈子,他会好好的保护阮阮,绝对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欺负,以前的错误无法挽回,从今天起,他一定会看顾好阮阮,或许下放,并不是什么坏事。
霍武怜惜地看着熟睡的孩子,这段日子,他和阮老疲于应对外界和家庭内部的问题,还忙着安排几人的后路,都忽视了阮阮,这些日子,她恐怕一直在担心受怕吧。
“轻一点,晚上天冷,用毯子裹着,防止着凉。”江一留十分淡定在一旁指挥着,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条厚厚的毯子递过来,让霍武给阮阮包上。
裹上厚毯子的小姑娘总算安稳了,在霍武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接着甜甜的睡过去。
霍武看了看一旁只到他大腿,却比他更细心,懂得照顾人的小男孩,一下子有些沉默,总感觉刚刚好像从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老妈子的影子,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大海啊,你这儿子可真懂事啊。”
一旁的阮援疆松了松自己坐久了,有些僵化的筋骨,笑着说道。
江大海摸了摸脑袋,心中无比自豪,他的儿子,那当然是最好的,只是嘴上还稍微谦虚了一下:“这孩子一直很懂事,家里的四妮就是他一直照顾着的,农家的孩子吗,都是这样的。”
阮援疆揉肩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江大海的四闺女似乎比一留还大一点吧,大海是不是把话给讲反了。
白昉丘倒是笑了笑,对江一留刚刚递毯子的行为表示赞赏,这么小却这么细心的孩子,很少有了。
不过,等日后相处久了,他会亲眼见到江一留这做弟弟的,是怎么像一个老妈子一样,把几个姐姐像孩子一样护在身边的。等那时候,他就会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当时的想法是有多么浅薄了。
牲畜棚离大队部很近。
这么晚了,以前看管牲畜的莫老头在去年过世了,现在牲畜棚没有固定留人看守,只是每家每户轮流派巡逻,牲畜棚的屋子太破旧,屋顶破了个洞,都漏风了,大冷天的睡在这,都能把人冻死。很少有村民愿意在那过夜,顶多就在轮到自己守夜的时候勤快点,多起床跑几趟。
江大海带着几人去的时候,那儿一片寂静,只有牲畜发出的呼噜声。
一靠近牲畜棚,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粪便的臭味,在村里,牲畜的粪便可是好东西,是用来沤肥的宝贝,每隔几天,村人就会来清理一下一下大棚里积攒的粪便。
以前莫老头在世的时候很勤快,每天都会打扫牲畜棚,将粪便集中堆放起来,这样味道也不会这么大。显然,今天的粪便并没有人来清理,那一股味道,让几个曾经生活在大都市的人都忍不住作呕的冲动。
不过,几人都是有阅历的人,知道这个味道可能会是他们以后常常伴随的味道,忍住脸上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江一留从进入牲畜棚起,就在关注几人的表情,看他们没有露出厌恶鄙夷的表情,心中稍稍满意。
他就担心这些人受不了这种生活,现在看来,几人都是心智坚韧之人。
江大海将驴和板车脱离开,把毛驴赶进驴棚里,将驴棚锁上,防止毛驴逃脱。江一留帮着又往食槽里添了些饲料,做完一切,这才带着他们朝大队部走去,没走多久就到了。
此时的大队部灯火通明,除了生产队的大队长莫大栓和江老头,还站着三个人,都是队上的干部和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一个是队上的会计程明,一个是妇女主任杨秀还有一个是退伍老兵孙荣,他和江老头一样,都上过战场杀鬼子,在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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