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氤氲。
君天澜呷了口松山云雾,面无表情地落子。
“国师……”
沈妙言抓着茶托盘的手紧了紧,国师消息向来灵通,想必是早已知晓掩梅庵发生的事了。
那么,顾钦原今日至此,不知是否是为了白珏儿而来?
她在旁边站了两刻钟,那局棋终于结束。
“表兄的棋艺,较之前又精进许多。”顾钦原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篓,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你心事太多,才会输这一局。”君天澜端起茶盏,饮茶的姿态优雅至极。
沈妙言歪了歪脑袋,又唤了声:“国师……”
君天澜偏头看她,“白珏儿的事,你不必再操心了。”
顾钦原低头饮茶,声音清冷:“白鸣这个楚国首富,所干的勾当,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不仅私下售卖罂粟一类令人上瘾的药物,甚至倒卖军火给边境小国……”
他搁下茶盏,瞳眸冰凉至极:“如此种种,皆是损耗国力之事。如今这两条途径,都已被容战的手下破坏掉。我暗中掌控了他最亲近的部下,白家的大部分经商脉络,也已被悄悄转入花家名下。”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沈妙言却深知,他说的这些内容,无论哪一点,都不是寻常人能随意做到的。
她不禁有些佩服,这个看起来虚弱纤瘦的男人。
顾钦原走后,沈妙言正要同君天澜说话,顾明匆匆进来禀报,说白鸣求见。
“他大约是想求国师救白珏儿。”沈妙言望着君天澜。
“主子,见是不见?”顾明试探着问。
“不见。”君天澜盯着那盘棋,声音冷漠。
顾明离开后,沈妙言在君天澜身边坐下。
自打那夜掩梅庵大火之后,她就总觉心中不安。
如今,嗅着君天澜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触摸着他柔软的衣袖,她那颗心才稍稍安定些。
君天澜察觉到她的忐忑,摸了摸她的头,“楚云间下了圣旨,命我三日后,负责白珏儿的法场监斩。”
沈妙言一愣,反应极快:“监斩?他,是故意要你和白家反目成仇?”
今日白鸣求国师救白珏儿不成,三日后,他若看到监斩官是国师,必然会恼恨上他。
为了给掌上明珠报仇,他一定会携带全部家产,投靠能够和君天澜抗衡的人。
而这个人,楚国只有一个。
楚云间。
她望着君天澜,“国师,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君天澜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团子,凤眸深沉:“即便没有你,本座也不打算留下白家。所以,不必愧疚。”
沈妙言懵懂地点点头,没有给他惹麻烦,就好。
入夜之后。
沈妙言沐浴了,浑身轻松地躺在东隔间的小床上,床头的两颗珠子散发出淡淡荧光。
她睡得迷糊时,眼前却仿佛出现了大片火光,燃烧着,逐渐将亭台楼阁全都焚烧殆尽。
她独自一人在楼台之上挣扎,火舌席卷了她的裙摆,她在呛人的烟尘中拼命呼喊,却没人来救她。
那灼热感弥漫在肌肤上,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她猛地坐起身,瞳眸遍布恐惧,额头都是冷汗。
她坐了良久,下床倒了杯茶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望向小床,却不愿意再上去睡了。
她跑到君天澜床前,“国师。”
君天澜睁开眼,凤眸清明:“做噩梦了?”
她点点头,爬上他的床,滚进床榻里侧,扯了一点被角盖在肚子上,“我想跟你睡。”
君天澜将被角拽回来,偏头看她,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微光,清澈见底。
他有点心软了。
可是,今儿钦原才跟他提过,这小丫头已经十三岁,男女有别,实在不能同她太过亲近,更别提同睡一张床。
而安似雪也曾写信给他,请他为小丫头单独安排一间房。
他想着,莫名有些烦躁。
他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这些人,为何总是觉得,他好像会吃了这小丫头似的!
而沈妙言对君天澜的心理活动毫无所觉,只小心翼翼蹭进被窝。
他的被窝很暖很舒服,叫她躺进去就不想出来了。
君天澜望着她眯眼的小模样,下意识地问道:“沈妙言,你什么时候生辰?如今可满十三岁了?”
沈妙言睁开眼,眼中逐渐浮上彷徨:“生辰……国师,你要为我过生吗?可我的生日,代表着不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过生日了。”
她说的认真,语气透着无边无际的凉意。
君天澜默默看着她的侧脸:“为何?”
长久的静默后,沈妙言终于幽幽开口:“因为我的生辰,是二月二十日。”
君天澜瞳眸微动,二月二十日,是沈国公被押上法场的那天。
沈妙言闭上眼,往他身边拱了拱,声音闷闷的,带着重鼻音:“那天早上,娘亲拿了贴身玉佩,请狱吏为我做一碗长寿面……然后,他们就被押走了。剩我一个人待在大牢里,独自捧着那碗牛肉面。”
君天澜平视着帐幔顶部,清晰地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落进他的脖颈间。
“所以……国师,我是不会过生日的。”
房中重归于寂静,烛火跳跃,将窗外婆娑的翠竹倒映在墙壁上。
五月的夜,透着一种温凉的舒服。
却不知是窗外落了夜雨的缘故,还是夜太深沉,于床榻上的两人而言,温暖的被衾都失去了温度。
沈妙言紧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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