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
多尼哥哥正式纳了泰锦为侧福晋,为了显示对都坝尔亲王的诚意,豫亲王府里举行了隆重的婚宴仪式。
一大清晨,我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吵醒,忙披上衣服下了床去开门,原来是海娜,她淘气地在我衣服上蹭了蹭鼻头的薄雪,甜甜一笑道:“东莪姐姐,哥哥让我过来喊你起床,说是堂兄弟姊妹们都来得差不多了,听闻你眼睛好了,都想来看看你。”
我轻轻“噢”了一声,复又问道:“我阿玛来了没有?”
海娜想了想道:“听哥哥说,摄政王应该是不会来了,他正忙着东边打仗的事情呢。”
我有些失落地转过身,回到屋里,随意地洗漱整顿了一下,便随着海娜一道来到了中厅。中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傅赫勒一身青色华服煞是亮眼,坐在最外头靠墙处,一见到我,忙上前招呼道:“东莪妹妹真是多日不见,真是出落地越发可人了。”
我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又望见他身旁的宋秋蒿,一袭梅色素衣,长发盘髻,温婉低调,她也觉察到我看着她,忙起身走到我面前,福了福身子道:“秋蒿见过东莪格格。”
她的眼睛很美,瞄着狭长的黛眉,眼角竟隐隐地匿着的不驯,看上去并不像书香门第中人,她向我行礼的样子,虽已极是克制,却也是让我感觉出一种不甘心。
我挥了挥手,漠然道:“起身吧。”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我对她的不喜欢,反而向我关切地询问道:“格格的眼睛可是好了?真是让我们一众兄弟姊妹担心。”
我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她问题,而是向傅赫勒问道:“碧鸢人呢?”
这时,我隐约地感觉到宋秋蒿眼里一闪而过的阴色,但马上又恢复了平素里眉眼低垂的样子。
傅赫勒也似乎心有愧疚地说道:“她说身子不舒服,我便让在她府上休息。”
碧鸢近年来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那次的剑伤极大地伤害到了她的健康,即使捡回一条性命,可是却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这时宛甯和博果尔正巧也赶过来向我打招呼,宛甯紧紧地拉起我的手,神色激动地道:“格格真是洪福齐天!”
我淡然一笑,轻轻地戳了一下宛甯的脑袋道:“你这么担心我,博果尔可是要吃醋了。”
一句话逗得宛甯和博果尔都脸色发红,博果尔的个头比之前高了许多,身材也壮实不少,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憨厚,对宛甯更是很尊重疼惜,这样的男孩子,也是满清皇室里不可多得之人。
正当我们几个互相寒暄之时,皇太后与皇帝也在众人的行礼中跨进了豫亲王府的门,她见到我已与宛甯和博果尔打趣说话,也是知道我的眼睛是真的好了,甚至没来得及理会正跪着的众人,忙上前边轻轻揉着我的眼睛边激动地讲道:“东莪可是看见了?东莪可是看见了?这回可不能骗哀家。”
我点头,鼻子里也是酸酸的,“恩,我能看见了,太后娘娘,我真的能看见了。”
福临淡漠地瞥了我一眼,又马上移开了目光,轻咳一声,对其他人道:“平身。”这时所有人才都慢慢起身,对皇太后说了些恭维我的话,皇太后倒是很受用,嘴里一个劲地呢喃道:“定是长生天保佑呢!”
等我们都坐定之后,太后娘娘依旧不放心,盯着我的眼睛左右观察,劝道:“等多尼这仪式结束之后,哀家再请老太医过来看看,哀家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我点了点头,心里犹豫了好久,还是开口向皇太后问道:“太后娘娘,我阿玛他……”
皇太后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东边和西北一带流寇肆虐,南明政府也有动向,摄政王成日都在忙于战事,也因此没有再来看你,东莪怕是心里怨了吧?”
我撅着嘴巴道:“可不是,他心里头除了太后娘娘和大清,早就没有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了。”
皇太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道:“东莪可不能这样讲,摄政王心里头对你是疼爱地紧,这点哀家可以作证,只是如今朝局并不稳定,摄政王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这样,也是为了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自然是听不进皇太后的劝言,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低低地“噢”了一声。
正当我有些失落的时候,皇太后突然压低了声音在我耳畔说道:“东莪,这个宋秋蒿哀家派人查过了,确实是京城文人宋儒成胞妹,但哀家仍有疑虑……”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太后娘娘是指?”
“宋儒成是齐正额的门生,照理说宋秋蒿应选择嫁于尚未有妻室的齐正额之弟固泰,可是却偏偏做了傅赫勒的侍妾,如此的选择,在哀家看来,却是别有用心。”
我了然,也轻声回应道:“太后娘娘所言我已明白,正如承轩舅舅所言,她这样的行为,明显使得固泰不悦,也间接地影响到了其兄齐正额与阿济格伯伯之间的关系。”
“没错,所以哀家想让你多留意一下这女子,汉人虽已归降,但也有部分仍旧亡我大清之心不死,不排除此女为奸细。”
我点头应道:“太后娘娘放心,我会暗中留意的,傅赫勒为我堂兄,我也不愿看到他身边有个如此危险的女子。”说罢,我偷偷地向宋秋蒿望去,她眉头微蹙,面容素雅,表情柔和,可是神色里却始终透露出一股不肯屈就的英气,让我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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