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的是个眼熟的男孩子,他已经没在包饺子了,就在门边扫地,一个人把满地面粉扫入簸箕,扫不干净就蹲下去,过长的刘海耷拉在眼前,他安安静静地用手指去粘那些粉尘,还要把袖子挽起来,应该是不想弄脏新衣服。
梁逍记得擀皮的时候他介绍过自己,腼腆地说自己上五年级,今年十二岁。
是这样懂事的十二岁。
……前辈,你也是这样吗?无论是困在那个家庭,还是逃回这里。
梁逍又从那满屋热闹中寻找叶季安的身影。
很快就找到了,叶季安侧面对着他的方向,仍然在和一群孩子包水饺,他笑得更自然、更好看了,阳光透过大窗户洒在他身上,就像他自己在发光,头发被面粉弄得灰白,却没有蓬头垢面的感觉,相反,非常温柔。
甚至散发出一种妈妈的感觉,就像院长和老师一样,那种年长的和善、那种包容和泛滥的母性,随时能把孩子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睡似的。
这和工作时的叶季安太不一样,和他平时的温柔也不尽相同,梁逍看得呆住了,在推门进去之前,他又在那层毛茸茸的阳光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难过。这只能用“不是滋味”来形容,他忽然魔怔一般不断地想,前辈,前辈,我才不想让你当一个包容的妈妈,我不想要那样,我只想让你当一个会哭会闹的孩子。
因为当孩子真的很爽。
你被欠下的那些,那许多许多,能够让我来还给你吗?
他深吸口气,端稳水饺,朝叶季安走去。
第19章
那天的饺子吃完过后,院长又把两人留下来,和全院的小孩拍了几张合照,说要年后洗出来寄给他们。叶季安并没有拒绝,但梁逍看见,他留的是公司的地址,甚至只具体到前台。下午的联欢活动两人就没有参加了,梁逍再次在空旷的环路上小心地踩着油门,兜着速度,开去了离家最近的沃尔玛。
叶季安还是像往常那样斜靠在车窗上,张开五指去摸空调吹出的暖风,又笑着在后视镜里看梁逍,“饿不饿。”
“有点。”梁逍这回没有嘴硬。
“我看你最多吃了五个饺子。”
“三个,”梁逍一把倒车入库,“芹菜我真的不行。”
“我知道,芹菜、香菜、淡水虾,还有各种蘑菇,你从小就半口都不愿意动,胡妈都告诉我了,”叶季安下车关好车门,目光越过车顶,“你喜欢的菜她也列了个单子,发给我了。”
梁逍按了按车钥匙,心中的感觉着实古怪,大概可以概括为开心的不好意思。“你们加微信了?”他问。
叶季安一脸神秘地挨上他,一块慢慢往商场里走,“青椒怎么样?”
梁逍就把他的手揣到自己兜里,“各种椒都可以。”
叶季安笑了,“那就包个青椒肉馅的,听起来挺黑暗料理的吧,其实特别好吃。以前在南京年年包。”
梁逍点了点头,在兜里抓住叶季安的手。
采购过程十分迅速,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叶季安在生鲜区可谓火眼金睛如鱼得水,一看就是经常挤时间买菜的主儿,就算年三十当天超市里热闹得像赶集,他也总是能迅速找到自己要买的,又迅速挑选好并且称好价格,全须全尾地从老头老太太中间挤回来,放战利品似的把东西在购物车里摆好。
梁逍就在一边守着他的小推车,眼见着叶季安一趟一趟地来来回回,可不只是买了青椒。他买东西相当讲究,肉馅也不要现成的,要选好鲜肉,让摊主现搅,排骨和棒骨也买上了,还有牛腩和羊里脊、两头乌五花肉和黑猪前尖、阿根廷红虾和大连黄鱼,各种蔬菜更是品类丰富,好几样梁逍这种吃多了西餐的都叫不出名字,俨然是要把剩下几天假期的新鲜食材都备齐的架势。
“前辈准备每天都做饭吗?”梁逍问道。
“当然,我喜欢做饭,大过年的不用在外面排队等位,也比点外卖健康,”叶季安又在一个冰柜旁驻足,拉拉梁逍的衣角,把两盒鳕鱼和一盒对虾放进购物车里的小山,“公司发的购物卡有五千块钱,也没用完呢。”
“我没有,职位太低了。”梁逍委屈地说,“我只有星巴克和西单图书城的卡。”
“您一张也不需要吧!”叶季安笑着扯他那张装可怜的脸蛋,在冰柜和鲜菜里挑了太久,整只手都冰冰凉凉的,梁逍就把它轻轻扣在脸上,用眼睑下的皮肤去磨蹭那指腹。
叶季安脸红了,就算隔着上午没擦干净的面粉,那红也是肉眼可见,他最近面部血液循环的确是波动较大。他轻轻按了按梁逍的眼眶,“……我的手很好捏吗?”
梁逍专心把他看着,“是很冷。”
叶季安受不了这种火辣辣的对视,目光落在他精挑细选的卤味上,“还得接着逛呢。”
“嗯,现在暖和了。”梁逍满意地拍拍他的手背,把那只右手放在推车扶手靠左的部分,本意是想让叶季安和自己各自推一边,哪知推了没几步,叶季安就用左手顶了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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