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期好奇地扭过头看了他一次,正好与他眼光相撞,那眼中的冷漠和寒意,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吓了她一跳。
只觉得心底莫名的有些瘆得慌!
心道:这人又哪根神经搭错了线?
纪子期转回头,不再看他,继续与耶月哈讲题。
最近服侍黎渊的宫人,对他现在这副陷入沉思的恍惚神情,已见怪不怪了。
主子这样子貌似有个十天左右了吧!刚开始还担心是不是撞邪了,后来见他行事一切正常,才略略放了心。
于是在私底下偷偷猜测,主子,是不是思—春—了?
嗯,不对,那两个服侍的良娣千娇百媚的,思什么春。
可,主子好似许久没有宠幸二人了,大约,从年前回来后就再没召二人侍寝了!
难道是主子有了心上人,或是对现在二人失去了性趣,咳咳,兴趣?
宫人不敢怠慢,便将这情形私下报与了皇后。
当黎渊宫中突然又多了两个皇后赏赐的绝色宫女后,他才想起自己好似好久没对女人动过心思了。
所以当黎渊见到历劫归来的纪子期时,不自觉地就将她与自己后宫中的四个美人儿进行了比较。
可这心思刚一起,瞬间就有种如临大敌地感觉涌上了心头。
他瞬间清醒过来,甩掉脑海中不该有的念头后,看着纪子期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冷漠。
在与纪子期无意间投过来的眼神相遇后,那眸中的澄静淡然让他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一边,不再看她。
纪子期正与耶月哈讲解解题思路中,范同走了进来,“纪术生,古夫子院子有人找!”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纪子期心中猜测,告别黎渊与耶月哈,随范同去了古学堂。
古学堂里来找她的人,是刑部巡官杨大人,四十出头,浓眉方脸,看起来甚是威严。
古夫子为二人作了简单介绍。
杨大人直接说明了来意:“犯人刘天生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陛下已经定下了三日后问斩。
刘天生请求行刑前见你一面,陛下同意了,但陛下也说了,去与不去由纪小雪自行决定,若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纪子期想起那鬼魂似的刘夫子,心中还有些发毛,思量了一会,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心中多少也有些好奇刘夫子设置那些个机关的原因。
古夫子怕出什么意外,派了范同一起去。
纪子期忍不住心中腹诽,古夫子,您老已经知道了我和林家的关系,我同范同两人辈份这么尴尬,您派也应该派容若一同才对吧!
只是腹诽归腹诽,面上只能恭敬道谢,然后三人一起朝刑部出发。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刑部前停了下来。
纪子期和范同随着杨大人,走向了牢房深处。
刘夫子虽是即将斩刑的死囚,但因其身份特殊,所处的牢房虽深,也算干净整洁,空气无甚异味,还过得去。
几人到的时候,一身死囚装的刘夫子正靠在墙上闭目假寐中,身上的阴冷之气与这牢房的阴森意外地匹配。
几日未见,那白发似乎更白,皮肤也似乎更加苍白透明了,好似一具已失去灵魂只会呼吸的物体般。
“罪犯刘天生,你要见的人来了!”杨大人敲敲牢房的柱子,对里面的刘夫子大声道。
刘夫子缓缓睁开眼,看向纪子期的神情一片死寂。
“刘天生,有什么想说的,就快点说!”杨大人交待完,又转向纪子期,边说边朝角落里指去:
“纪小姐,我们在那边等你!你若是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了,随时唤老夫即可!”
“谢谢杨大人!”纪子期行礼目送杨大人和范同走远后,转向了刘夫子。
神情淡然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
刘夫子突地无声地笑了,在这地牢里,一向似鬼魂的他,诡异地让纪子期觉得,这一笑竟带上了一丝人气。
什么意思?纪子期皱眉想道。
刘夫子似笑够了,双眼望向她带着释然,开口道:“老夫想见你一面,是为了当面谢谢你!”
谢谢我?纪子期越发糊涂,带着疑惑的神情看向刘夫子。
刘夫子的目光却已移向了别处,“若不是你,老夫恐怕到死都还陷在那个深渊里!”
没头没脑的,这哪跟哪?
纪子期正想开口问个明白,刘夫子却已闭上了眼,伸出干瘪枯瘦的手挥了两挥,“老夫想说的已说了,你且离去吧!”
那闭目假寐的姿态同纪子期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似乎灵魂已离开了躯体,只剩下了本能的呼吸。
杨大人和范同愕然两人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对话。
杨大人奇道:“纪小姐,刘天生跟你说了什么?”
“只说了谢谢我救他出了深渊,然后就没了!”纪子期摊手,“学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杨大人想了片刻,“许是犯人之前走火入魔,现在清醒过来后,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想谢谢你没有让他继续错下去吧!”
“或许吧!”纪子期点了点头,心中却不大认同杨大人的说法。
按现代心理学的说法,凡是大恶之人,或者说无论是大恶还是小恶,从来就没有人会从心底,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问题只在于现实的道德规范和法律制度能否约束到他而已,所谓的忏悔不过是为了获得同情和从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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