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某知道!”陆军师笑容不减,“财帛乱人眼而已!陆某也只是一介凡人!”
杜峰抬起头,眼神幽暗又犀利,“那先生这些年来,可有良心不安的时候?”
陆军师面上的笑容有些僵住,端着茶盏的手轻微颤抖。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自嘲道:“怎么没有?
我儿天生身带奇毒,经过多年精心调养,终见好转,可最后还是突然去了!陆某当时就在想,报应啊!用他人人命换来的银两,来续我儿的命,终究还是遭了报应!
只是为何不报在陆某身上,要让我儿代过?
我娘子受不住这打击,过了头七就悬梁自尽了!”
“何时的事?”杜峰心下愕然,嘴唇微颤,“先生为何从未提起过?我一直以为婶子和恒哥还健在!”
陆军师面色惨淡,苦笑数声,“这都是老夫的报应,有何好提?之后陆某心灰意冷,数次想辞去军师职务,告老还乡,常伴我娘子和小儿坟旁,终老此生!
可经不住元帅多番苦苦哀求,陆某不得已便留了下来!
这龌蹉之事,陆某也想就此收手。只是人的**一旦被引发出来,就会失去控制,越陷越深!到后来陆某已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陆某一方面感激元帅的信任、众将士的爱戴,一面饱受良心的煎熬!前些日子,趁着身体不适,索性便将这账本之事扔给了将军,盼望将军能从中看出破绽来!
只是这事做得巧妙,陆某也知困难之至!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是肖守仁自己露出马脚,被将军你识破了!”
陆军师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后生可畏,杜家军后继有人!陆某死也死得欣慰!可惜没能见上那纪子期一面,这算是陆某此生最大的遗憾了!”
说着嘴里竟呕出一口黑血。
“先生!”杜峰大惊,猛地起身,扶住陆军师摇摇欲坠的身体,朝外大吼道:“快去请徐军医!”
“不用了!”陆军师用袖袍拭去嘴角的血迹,拍拍杜峰的手,温和道:“将军,请帮陆某向元帅告罪,陆某辜负他的厚爱了!”
他胸前的衣衫全被吐出的血染红,红得发黑。
杜峰鼻头一酸,声音哽咽:“先生莫要再说了!待我爹回来后,您亲自去跟他告罪!”
“陆某怕是等不及了!陆某也不想再等了!”陆军师声音渐渐急促,气弱游丝,“将军!请念在过往你我二人亦师亦友的份上,恳请将军,将陆某的尸身运回家乡,葬在我娘子和小儿旁边!
陆某罪孽深重,九泉之下亦无颜面对他们,只盼能远远地看上他们一眼,陆某就心满意足了!”
杜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声音嘶哑却坚定,“好!”
陆军师得到承诺,唇边含着笑,双眼闭上,手慢慢地滑落下去。
闻讯赶来的徐军医,见状急忙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翻开他的眼睑查看,最后手指把上他手腕的脉门。
然后叹口气,摇了摇头。
杜峰将陆军师尸身抱回床上,盖上被子。
转过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哀痛,对徐军医道:“今日所见所闻,还请徐军医保密,对外便说他是突发急病去了!”
“是!”徐军医对这几日之事也略有耳闻。刚才查看陆军师尸身,知他是服毒自尽,心中也猜中了个大概。
想起陆军师一世英明,心中不由暗暗叹息。
杜峰走出帐外,对守着门口的侍卫厉声道:“今日之事,绝不可宣扬出去!否则本将军绝不轻饶!明白了吗?”
门口二人身形一凛,低头恭敬道:“是!”
随后杜峰放缓声音,沉痛道:“陆军师突发急病,抢救不及去了!你二人进去帮他梳洗一番,再发文通告全军!”
“是!末将遵命!”
杜峰心情悲痛地回到帐中。
正熟睡的杜康被惊醒,揉着双眼,“少爷?”
“醒了?正好,起来帮少爷我磨墨!”
杜康听得他声音有异,起身一看,发现杜峰双眼有些红肿,大惊道:“少爷!发生了何事?”
杜峰沉默不语,身上的悲凉气息令杜康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再问,连忙铺好纸,摆上笔架,麿起墨来。
杜峰的信是写给上京的杜元帅的。
他将这几日,围绕整个账本之事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写了出来,并将他对陆军师等人的处罚也一并写了上去。
“陆军师?”杜康惊呼出声,原来幕后之人是他,难怪少爷心情会这么差了!
杜康有些怜悯地看向自家少爷。
在这军中,除了元帅外,少爷最敬重的人就是陆军师了。
他现在知道原来陆军师并不是胸有乾坤,心怀天下的红尘高人,而是这等贪婪奸猾、心性凉薄的尘世俗人!
少爷的心中想必别提多伤心和失望了!
“杜康,明早将这封信飞鸽传书至京城给元帅!”
杜峰将信装好,正欲交给杜康,忽又停下,声音疲惫,“算了,等我明日睡醒了再说!”
杜峰两天一夜未睡,躺在床上却睡得并不安稳,一会是陆军师的脸,一会是死去烈士地哭诉。
不过两个时辰,他便醒来了,外面天色已亮。
杜康刚刚收拾好铺盖,见已坐起身的杜峰,便道:“少爷,您好久没睡了!多休息会吧,等会小的喊您!”
“不用了!”杜峰边穿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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