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痕不料他没来由的一问,愣了一下,仍老实答道:「非也,晚辈非是左
利手,只不过方才战时右臂受创,幸而平日间曾多用左手练习,方能在危机关头
施展。」
烈如来继续问道:「施主手中此剑,名为墨武春秋?方才寺外的最后一
招,可正是墨狂八舞之剑罚百世罪?」
墨天痕又惊又喜:「大师如何得知?」
烈如来微笑着对他招手道:「你且过来。」墨天痕走至他身前,又听他和蔼
道:「把右臂抬起。」墨天痕依言照做,只见烈如来单掌生辉,按上他手臂伤痕,
顿时,一股至圣至纯的浑厚佛元缓缓流向墨天痕右臂,那原本可见骨的刀伤竟开
始飞速愈合!
墨天痕只觉那股佛元温润清心,非但医好他手臂创伤,更在助他调理经络,
养复真元,极是受用。
不出片刻,烈如来收掌,墨天痕臂上伤痕已消弭无踪,体内真元非但尽数完
复,得佛元滋养,较以前更为丰沛充盈。墨天痕此刻只觉神清气爽,整天奔逃之
疲累亦被一扫而空,深感烈如来佛心慈悲,忙行礼道:「大师厚恩,天痕终生不
忘。」
烈如来道:「佛者施善,不求铭记,但贫僧确有一事,望施主终生不忘。」
墨天痕躬身,虚心道:「大师有何指点,天痕洗耳恭听。」
烈如来却反问道:「方才那群人如此逼杀,为何你出招却不愿伤人?」
墨天痕亦反问道:「大师救我兼退敌之招,亦是旨在震慑,未曾伤人。」
「你的理由?」
「那些人并非有心为恶,不过为生计讨一份悬赏,与我本就无仇,妄开杀戮,
只会缔结新恨。」
「既然如此,路遇危难,你当如何?」
「路见不平,绝不袖手。」
「若遇穷凶极恶者,该当如何?」
「义当扶,恶当诛!」
「何为正?何为恶?」
「滥杀取命者为恶,守道护生者为正。」
「两军交战,敌我悬殊。将军遣百人为饵,诱数万敌,得破其寨,毁其粮,
败其军,守其土,卫其民。然那百人皆殁,十死无生,此将军正也?邪也?」
「这……」墨天痕微一思索,道:「军兵为国,死而后已,本无可厚非,然
将军此举,有伤道矣,纵然取胜,良心难安。」
烈如来并未置评,接着又道:「山有巨石,悬而不坠,坠则山脚村庄尽毁,
死伤逾千,但山洪暴发,有猎户奋力推石,巨石毁去山村,却同时封堵山路,使
洪流阻滞,不再危害山后数万生灵,此猎户善也?恶也?」
墨天痕沉默片刻,问道:「村虽毁,人可安?」
「事发紧急,不及脱逃,尽在村中,只少数孩童在外玩耍,得以幸免。」
墨天痕顿时心下一紧,不知该如何回答。
(乐3)
烈如来平静道:「将军虽胜,得圣王赏赐,百姓拥戴,但那百军家眷,如何
看他?猎户推石,虽救万人,可村中遗孤,如何待他?」
墨天痕将剑轻放于地,双手合十,虔诚道:「天痕有惑,望大师指点迷津。」
烈如来口宣佛号,庄严道:「贫僧以为,滥杀取命者为恶,卫道护生者为
正,话本无错,实至理也。」
墨天痕不禁愕然,烈如来用两大例据反驳之语,此刻却被他如此推崇,冥思
片刻,忽的灵光一现,道:「大师之意,是指为人当善辨是非,非奸恶不妄杀,
方是正途?」
此回却轮到烈如来一瞬错愕,但随后却似笑似叹道:「如此纯良的心性……」
墨天痕不料他会有此反应,不禁奇道:「大师……?」
烈如来沉静半晌,缓缓道:「贫僧见你本性良善,却遭强人所欺,本欲将
皆曰正邪不两立,岂见善恶尽分明一句赠你,望你日后杀伐果断,遇恶诛恶,
侠行无悔,岂料你之回应,却让贫僧一时无言。」
墨天痕不禁尴尬道:「晚辈天真拙见,还望大师不要介意……」
烈如来摇头道:「凡成大事者,高瞻远瞩,初心不变,但早时多不被人所认
可,然鹏鸟一举,凌云绝尘,亦不受燕雀之哗讙(注6)。你之心性,在现实俗
世,可笑也,但于精神,可贵也!烈如来望你历大千之景,墨染红尘,不染赤心!」
一番鼓舞,更是激励,令墨天痕如醍醐灌顶,心念更坚,墨门虽人丁没落,
学思不传,理念却仍能被佛门高僧所认可,正兴奋之时,却忽想到之前烈如来对
自己剑法武功了如指掌,刚想追问,却见烈如来佛躯飞腾,脚踏五彩莲台,架祥
云万千,已凌空而去,只在他耳边留下霸气绝伦的响亮诗号——
「天地不仁,吾自成佛。众生归去,如来彼岸!」
*** *** *** ***
中原邑锽,正是锦朝京畿之地,向来是安宁乐逸之所。今日,一名白衣修者
现身与邑锽近郊,负剑奔行,头戴足金莲花冠,身着月白罗汉衣,脚下僧履踏步
生莲,乌黑长发与斑白两鬓随风飘飞,气度超然,绝逸出尘,正是离了鸿鸾城的
天佛五座之慧锋座,亦是三教剑锋之佛门慧剑——梵海慧剑段尘缘!
奔行数刻,段尘缘来至一座村庄之前,观察数息,剑眉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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