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多年前那个天神一般的魏——”话到此处,沉默片刻;嬴政续道,“为天下人而活的大英雄!你们走吧——”
“什么?!大王!”王贲惊呼道。
那个鬼魅般瘦小丑陋的伊稚斜脸色数变,对着嬴政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嬴政目射神光,天威勃动将其瞬间慑服:“寡人既然答应了,你也做到了;那么该给你的,还是会给你······”
徐夫人匕首在圣灵手中像是随风摇曳的细树枝,除了畏畏缩缩地退往暗处,这位矮小的大人物竟然别无选择。
于是,王贲将一个小小的药瓶从高处扔了下来。
“这是一半的解药!准确地说,是我们秦国淬于上面的鸩毒与蛇毒混合之剂的解药;立即给老先生服下,便可以暂时救他一命。”嬴政的表情很是诡异,语气同样奇幻。
“那么另外一半呢?”在四大鬼使护卫之下,鲁句践问道。
“那就要问这个人了!”嬴政看向燕丹。
是啊,当初荆轲千里入秦,虎口拔牙;徐夫人匕首便被燕丹淬之于剧毒,见血封喉。虽然时间淡化了人力的重彩,但是死神之吻却依然鲜活。
果不其然,解药服下之后,光涯子呻吟数声,便苏醒过来。他慢慢站起身,看向嬴政;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其实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准确地说数十年之前便泪尽而亡;而老朽只是他无知无觉的躯壳,风干于这冰冷无情的世间,对于往事早就已经无知无觉;这么说,大王可以放心了吧······”
东方泛白,暗黑渐渐退场······
“非常满意!”四目相对,嬴政和光涯子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终于嬴政再次开口,“既然在如此情境之下你对寡人难以置信地选择了手下留情,那么寡人便还你一命——”
“不——把孩子给我!”光涯子目光坚定,还是没有离开嬴政的眼睛。
“放肆!还没有谁敢于——”话说到一半,身边的王贲已经全身发抖,几乎站立不住。但是,豺狼般的笑声再度响起,嬴政突然妥协了。
于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孩子被扔到光涯子面前;这次光涯子依然没有犹豫,再次将孩子一把揽入怀中。
鉴于刚才的教训,鲁句践、四大鬼使、东方和南宫都想要阻止光涯子鲁莽的行为;但是光涯子不为所动,便要摘下孩子的面具。却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随着孩子胆怯地退后,他慢慢缩回手来;孩子的面皮已被残忍地剥下,无表情的面具之后,是难以胜数的悲狠愁怨。感同身受之下,老人瞬间泪流满面······
数天之后,辽东腹地。
历经艰难险阻,受尽感情摧残;在崩溃与希望之间数度游走,以至于几乎无法自还。燕丹还是回来了,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虽然穷困于弹丸之地,但是出于对灭国之灾难无法抗拒之恐惧,各种远哨、近哨、流动哨依然似蛛网一般密布;甚至就连斥候都像无数股涓滴溪流,延伸到了残都数十里之外。
”太子!太子!!太子回来了!!!“数十匹骏马飞驰而来,随着为首一白袍将悲喜交加以至于严重失常的呼喊,所有人的眼底都被瞬间点亮了!
”独孤将军!救救我们!!“最后一丝尊严被彻底丢弃,困累交攻无力抗拒进而即将没顶之际,燕丹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光涯子神龙丽天,首尾不可测度;为了那庄严的承诺,早就已经携宁成唯一的骨血笑傲而去。
酒肉粗劣,此刻堪称金波玉液、神仙美食;饥不择食是如此有损王族体面,白袍将把手下悉数支开,以免更加难堪的场面再度上演。
”太子,您是怎么回来的?听说——“独孤将军欲言又止。
‘唉,说来话长······”燕丹回望西南大地,似乎噩梦犹在眼前。
“在下告辞!”光涯子交代的护送任务已经完成,四大鬼使便起身告辞。
尽管燕丹苦苦挽留,但是四人依然不为所动,纵马飞驰而去。
“那么东方兄和南宫兄也要弃燕丹而去吗?”燕丹悻悻地问道。
“其实被师尊逐出墨家那一刻开始,我等的命运被和巨子同休共戚;如今天下之大,除此塞外苦寒之地,已无有我等立锥之所。若是巨子不弃——”东方和南宫泪流满面,颤声回答。
于是,燕丹将二人揽入怀中,轻声抽泣起来。
······
燕都蓟城,梦开始和结束的地方。昔日辉煌壮丽的王宫早已易主;此刻秦王嬴政却选择了端坐于黑暗之中,已经几个时辰。王贲和李信侍立两侧,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呼吸都做到了最轻微。
“告诉我——自从先君孝公变法图强,延至今日;我大秦与天下列强争衡百余年,所遭受的最大耻辱拜谁所赐?“嬴政突然开口,而且漫无边际、毫无头绪地问道。
”这个······“尽管暗黑之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王贲和李信还是下意识地对视了一下。
”魏、魏无忌······“犹豫片刻之后,王贲说出了令自己都颇感意外的名字。
”但是,但是这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呀!“李信说道。
这段可怕的对话就这么如同呓语一般地展开,但是更惊人的秘密还是没有露出端倪。
于是,豺狼般的声音再度低声响起,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延伸开来:”就是他!我们大秦数十年来驱之不去的梦魇,魏公子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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