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太太身边的姚黄姐姐来了。”
小丫鬟的声音未落,一个年若十六七,身着青衣的少女已经挑起帘子走了进来,朝宝珠福了福身,娇声道:“给姑娘请安。”
宝珠朝她点点头,笑道:“姚黄姐姐先坐,待我绣完这几针,再陪姐姐说话。”一边说着一边吩咐春华倒茶。
“先不忙。”姚黄摆摆手,径自走到了宝珠身后,啧啧地赞道:“姑娘的手艺越发精湛了,这荷叶上的露珠,花蕊间的蜻蜓简直神了。”说着叹了口气,“前两日太太还嫌我的绣的帕子不够精致,姑娘有时间帮我绣一方。”
春华提着茶壶进来,听到后半截脸色很是不快,哪有姑娘帮丫鬟绣帕子的道理,不好直接说姚黄,便对着小丫鬟高声训道:“都是木头桩子不成?看到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呼,让客人站在像什么话?”
姚黄笑容僵了僵,她只是一个丫鬟,算哪门子的客人?春华这是在指桑骂槐。
宝珠只当做没看见,“我的不算什么,如月姑娘的绣活才叫一个好呢,听说她绣的大鹏展翅连老爷都赞不绝口,那才叫本事,姐姐不妨去请教请教她。”
姚黄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阖府谁不知道,如月就是因为绣了一副大鹏展翅得了老爷的青眼,才被老爷收了房,本来太□□排的人选并不是她。
“对啊,如月姑娘跟姐姐是一起进的府,又一起伺候太太,感情肯定很好,想必如月姑娘不会藏私才对。”春华在一旁推波助澜。
“嗯,有机会会跟如月请教的。”姚黄一边说一边往另一侧走去。
她虽是陈氏的大丫鬟,但一直管的是针线,不怎么跟宝珠照面,平日只听人说大姑娘性子瞧着温婉却不是个好欺负的,她偏不信,这会被宝珠跟春华联手一挤兑,方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宝珠又绣了几针,才起身。
“太太让姐姐走这一趟可是有什么吩咐,我早上才跟太太告了假。”
姚黄这会不敢再小瞧宝珠,忙笑道:“太太今日闲着没事,把库房整了一遍,发现里边堆积了不少的料子。太太说了,‘这些都是好料子,白放着也是可惜,不如给姑娘们裁两身衣裳。’这不,就让我给姑娘送过来了。”
话音刚落,三个婆子便双手托着布料依次走了进来。
宝珠扫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只管低头喝茶。
婆子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姚黄扭了扭手里的帕子,讪讪地笑道:“姑娘不先看看?”
春华见状,接过话道:“姐姐有所不知,姑娘夏日从来不穿红色衣裳的,就好那些鹅黄、淡绿、浅翠之类的,这次要辜负太太的好意了。”
“这……”
宝珠放下茶碗,虚点了点春华的额头,骂道:“多嘴,长者赐不可辞,这句话没听过?”又转过头对姚黄笑道:“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姐姐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这料子我很喜欢,等我忙完了,亲自去跟太太道谢。”
说完又吩咐春华,“把粉红色和桃红色送到针线房,给二姑娘做两身,就说是我这个做姐姐送给她的,水红色的那匹先收起来,等我闲了做件里衣孝敬太太。”
“是,姑娘。”春华忍着笑,脆生生地应了。
“大姑娘,这……”姚黄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她想过很多种结果,有大姑娘兴高采烈地收下的,也有一脸嫌弃地拒绝的,却独独没想到,大姑娘居然当着她的面就分出去的。
“姐姐有什么意见?”
姚黄心里一凛,忙摇摇头,她已经被宝珠这番连消带打弄得措手不及,也不敢再招惹宝珠,反正她的差事已经完成了,大姑娘如何做她只需回去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太,其余的也不是她一个丫鬟能够过问的。
“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也该回去向太太复命了。”
宝珠虚留了两句,便让春华送了她出去。
“姑娘,这样好吗?会不会惹怒太太?”春华高兴过后,又担心起陈氏的反应。
“不会,她在乎的是我是否安稳出阁,些许的闹腾她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安心。”
“为什么?”
“在小事上闹腾,把心里的火气泄得差不多了,大事还闹腾得起?她这是在试探我的反应,要是我不动声色地收下了,她才担心呢。”
春华恍然大悟,她就说呢,给姑娘送一些颜色不正的料子,虽说是膈应人,但也无伤大雅,看着不像是太太的手笔。
料子的事就像落到水里的沙子,虽然晕起了一层涟漪,但也事过无痕。
宝珠她又坐在了绣架前,刚刚让陈氏吃了个瘪并没有让她高兴半分,她的前程依旧捏在陈氏的手里,她依旧前程未卜。
太阳渐渐西斜,秋实还没回来,春华慢慢地急了起来,一根线穿了几次都没穿进去。
“姑娘,您说……”春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
宝珠明白她的担心,“不外乎两个结果,一是杨家虽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但还能勉强托身,二是杨家非常不堪,我们需要另谋出路。”
春华咽了咽口水,“姑娘以为是哪一种?”
“第二种。”宝珠头也不抬,“太太不会让我好过,这是她千挑万选的人。”
“那六月十六的赏荷宴,我们会成功吗?”
宝珠叹了口气,扔下了绣花针,脸上笼上了少有的迷茫,“不知道,我们不是话本上的姑娘,一出门就能遇上个能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王孙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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