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垕想起往年的这些热闹,有点儿发怔。今年端午他这身体是不会允许他搞什么节庆仪式了,于是他便提到了五月朔日视朝。
二十多天下来,虽然宝贝儿子最近十多天没给安慰,还偶尔忧虑脸色一闪,明明自己正高兴,儿子却说要自己别累着了。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但这些天以来,自己身体确实无异样,体疮状况已大好,行走如常,总得见见朝臣安定人心。
这次朱翊钧没阻止,只说是别走太远别累着,又问朝臣们有无通知准备。这几天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儿子这次不阻止,朱载垕心下大为安慰。他忙说过几天便下旨通知内阁,只是在乾清门外见见,父皇身子已大好,累不着。看儿子点头,朱载垕很是高兴。
此后几天,朱载垕兴致都很高。有两天都想下旨召宫妃,但不知为何,一到要开口让朱翊钧明儿不用来乾清宫侍候,却又有些舍不得。还是且等五月朔日视朝后,再说吧。
这几天朱翊钧的功课多了些古怪题目。一会儿是唐太宗临终贬斥李绩,一会儿又是魏明帝托孤司马懿。夹在一堆粗浅题目中,有点难度,又透着古怪。
朱翊钧把这些功课拿到乾清宫,却专挑这几道他有意引导下侍读侍讲学士们出的古怪题目,拿这些做话题与朱载垕交流。既给朱载垕打预防针,又让朱载垕想自己后事时有多一点思路。
由于从三月开始,他在文华殿与东宫朝臣就逐渐开始一种私召密询商谈功课的把戏。而商谈的内容,其实全都无关紧要。一个多月下来,这也渐渐被东宫那班人视以为常。
注意到他这一举动的张居正、高仪曾小心观察用心查询后,他们自己也被朱翊钧这么亲密咨询过几回算术题目、经史功课,也就不以为意。
但最近这十多天里,朱翊钧便用了些心思。
比如,正常功课他让新进东宫侍讲的学士们讲唐太宗名臣。下课休息时,便召讲课新学士问文臣之外有哪些武臣武将,着重打听李绩生平。侍讲学士提到唐太宗临终贬李绩,留给儿子唐高宗再召回重用卖人情的典故。他随后便说有趣,又说要记住这原名徐世绩徐茂功的李绩,让学士出道功课题帮他记住。头回试讲的学士不知底里,下课后出的功课题里便多了这道有些古怪的功臣姓名题,夹在其它几道帮太子记忆唐太宗名臣的功课考题中。
其它名臣都是考的各自主要功业、特长,只有他李绩考的是唐太宗临终遭贬斥。自然显得有些古怪。但不知题目来龙去脉诞生过程的高仪、张居正,在事后一堆功课题记录中,虽见到这点古怪,但无太子当面单挑出来向他们请教,也不会太在意。
只有朱载垕,这几天常被朱翊钧单挑这些题来一场父子私密交流讨论。这类实际上他自选的由学士们所出的题目,在朱载垕这里最早留下了印象。朱载垕做了六年皇帝,又不是傻瓜,儿子连续几天特意挑的古怪功课题,自然会引起他对有关问题的思考。他在这方面有点想法,比高仪也就要早几天。
张居正则全靠自己细心琢磨,到月底才发现异常并大惊失色,胡乱推测其来龙去脉。
他跑到翰林院找张元汴问话。正为徐文长出狱之事奔忙的张状元,还在为小太子肯替徐文长说好话,并透露天子也曾惜徐渭之才的秘辛而兴奋。难得张阁老也特地前来关心询问此事!他立即向张次辅详述徐文长事情首尾,传达天家父子对徐渭颇为关心的新信息最高指示,希望张阁老也帮忙。哪里还记得小太子先前让他出唐代二十一帝十七帝有太子监国的常识功课题经过,也根本没想到张阁老是对他这状元出的功课题有疑惑。
两人当众说了一通徐文长,张居正对“太子监国”功课题来龙去脉依旧不得要领。又怕在翰林们面前露出他自己过于关注此敏感话题口风,到底没有直接逼问张状元,何以当天授课后,你小子会出如此不伦不类帝王世系考题?
朱翊钧知道这没有电话的年月,自己有心隔绝消息之下,做的这些手脚,足以形成信息模糊失真。别人任他如何天才,也是很难搞懂真实情形的。
他毕竟是十岁孩童,虽是太子身份,别人一时也想不到这类敏感政治题目大有玄机,全是他在其中主导。
他二十七日单独透给高仪,让高拱高仪有所准备。但这两人也不大可能发觉事情全是他这十岁太子在玩把戏,更可能以为是朱载垕有什么想法。
妖孽的张居正就算几天后、个把月后发现了这几个功课题有古怪,也很难想到夹在一大堆功课中的这些不同学士不同时间各自出的题目,全都是他朱翊钧自己自导自演。
而他朱翊钧做的这些准备,主要就是为了应付五月朔日朝会朱载垕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及其后续必然有的系列变化。
原时空朱载垕在四月初身体略好后,本有御门视朝示平安的举动,但见到他真面目的辅臣朝臣,却全都立刻知道他驾崩在即而不会转危为安,纷纷加快着手各自应对他死后局势的对策安排。
张居正当机立断,一方面对各方叫苦,显示高拱是超级大恶霸,他只能退出朝堂。以退为进,拉拢同情票,迷惑高拱暂缓对他下手。同时广泛动员所有党羽认清形势,随时准备朝堂大撕逼;一方面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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