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天子等人在何府安顿下来,三更半夜,月暗星稀,何府连同整个热兰遮城都沉沉入睡了,只剩牛蛙还兴奋地吼着破嗓子,据说这是发情的表现。
周天子也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悄悄爬起来,穿好衣服,猫着腰走出自己的房间,悄悄来到旁边的房间,隐约可见,里面还亮着灯。周天子先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轻轻推一下门,门没有上锁,周天子迅速钻进去,然后又赶紧探出头来左右再看一遍,确定真的安全了,才轻轻关上门,上好锁。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等你很久了。”
周天子也转过身笑道:“何先生久等了。”
“嘿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偷情的呢!”
周天子一阵恶寒,老子偷情就该去郭可儿的房间了,来找你这老男人干什么,“我可没那种癖好。何先生,也知道我过来是干嘛的,不是先生何以教我。”
白天的宴会把生意谈成,众人皆是欢喜。尤其是杜拉弟纽司和何斌,杜拉弟纽司的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周天子那慷慨的一成股,毕竟就算没有这一成的股,为东印度公司谈成了这桩生意,巴达维亚总部也肯定会给予自己丰厚的奖励。杜拉弟纽司更为看重的是,自己在福尔摩沙的任期快要结束了,在福尔摩沙总督位置上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为东印度公司揽来这么一桩利润不逊于生丝贸易的大宗买卖,这份成绩才是最重要的。杜拉弟纽司50多岁了,从福尔摩沙总督任上下来以后,往上再升一级基本上无望了,离退休吧,又还有些早。本来,杜拉弟纽司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回到巴达维亚总部,随便接受一个位高权轻的职位,安心地熬到退休,再被谴回共和国,但现在,与周天子颇为顺利的谈判,让他对未来有了新的憧憬。
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亚洲有三十多个据点,一直以来日本据点的获利都是排在第一位,福尔摩沙始终屈居第二。但现在可以预测,明年开始,凭借原来的生丝、鹿皮等贸易,再加上周天子设在大员当地的罐头工厂的的巨大利润,福尔摩沙的贸易额能比此前再翻上数倍,超过日本的利润几乎已成必然。
虽然那个时候杜拉弟纽司已经卸任福尔摩沙总督了,但这份功绩是在他手上谈成的,这个事实无人能反驳。凭借在任上取得的历史突破性的成绩,以及罐头对荷兰的重要性,董事会必然会重新考虑对杜拉弟纽司的任命,挤进十七人董事会可能性不大,但担任一个董事想必不难,整个东印度公司也就几十个董事,自己能成为其中一员,这份荣耀岂是一个据点的总督能比拟的。
所以虽然周天子的慷慨仅仅是为了讨好一个女孩的欢心而已,杜拉弟纽司也还是对他感激不尽,这也使他得了个结论,这是一个很容易受美色影响的东方人。要不是自己任期快结束了,倒是可以考虑在他身边安插几个荷兰美女,这样的话,以后谈起生意来就容易多了,但现在这么做,未免是自己栽树,继任者乘凉,这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他才懒得费心。
何斌更不必说,本来他还担心周天子拗不过杜拉弟纽司,会把属于自己的罐头代理权转交给东印度公司。说起来就气人,这个杜拉弟纽司想抢自己的生意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自己来把这个意思翻译给周天子听,简直就是让自己给自己写死刑判决书嘛。还好最后周天子不但没同意这个提议,还把大员罐头工厂的股份分了自己一成,一个占据全球市场的生意的一成股,是什么样的概念啊,每个月得有十几二十万的分红了吧。别说一个小小的通译的薪水了,就是当年做海盗时的收入,也没有这么滋润啊。可笑郭可儿那丫头,还在算自己的分成能买多少衣服,能算的过来吗,四成的股,黄金做的衣服都能天天换着穿不重样了!真后悔自己没生个好女儿啊,拼大半辈子,还不如郭怀一养了个好女儿。
总督府的宴会结束后,天色已晚,周天子拒绝了杜拉弟纽司的挽留,带着郭可儿父女以及李后主,去了何斌家留宿。这使得杜拉弟纽司越发的看重何斌对周天子的影响力,他本来对这个通译没什么好感,一个海盗出身的奸诈之徒而已,要不是看中了他跟郑芝龙的异性兄弟的关系,杜拉弟纽司根本就不愿意让他继续待在公司里。所以即便何斌凭借在大陆的关系网,替东印度公司挣了不少钱,但杜拉弟纽司却始终对他不冷不热的。
但现在看来,自己不得不重新调整与他的关系了。现在他跟杜拉弟纽司一样,都成了大员罐头厂的股东,但何斌同时还担任着厂子的厂长,自己以后要想罐头这一项贸易顺畅些,少不得跟他打交道。尤其是,这个厂长还跟真正的大老板周天子关系紧密时——郭可儿这个大老板能知道自己生产的是罐头不是咸菜,就算不错了。
杜拉弟纽司不知道的是,周天子跟何斌其实并没有那么密切的关系,他此前不过是沾了何老实的光,与何斌见过一面罢了,那一次何斌甚至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周天子要留宿何府的目的,不过是借机暗室谋划,寻求攻取热兰遮城的方案罢了。
周天子并不想让郭可儿知道自己对台湾的觊觎,一个活到现在最大的忧患是没钱买新衣服的女孩,何必让她卷入这种能吓破她小胆的事情中去呢。为了控制住秘密的扩散范围,周天子也不打算郭怀一、李后主知道。所以只好三更半夜,大家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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