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瑟浑身一颤,果真不再动法,抖着声音道:“长流……”
玉皖儿在赢鱼之水前首当其冲,整个人都被水流撞到了栏杆上,让那些石柱眨眼就裂了缝,她此时握着笔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们走去,脸上的疯狂又无望的大笑,“一个舍命为娇妻,一个怒发为蓝颜,好一出伉俪情深的大戏!”
她就这么笑着,笑声里不见快意只有痛楚,卢长流压着英瑟压着伤口和她对视,血红色的咒印从腹部延伸到了两个人的脖颈,像是一个见证厮杀的诅咒——他们曾经耳鬓厮磨,他们曾经无话不谈,他们曾经盟誓生死,但是百年之后徒留两个陌路之人,彼此身上伤痕累累,她三分爱,七分恨,卢长流十分是杀意,不死不休!
在玉皖儿靠近他们二人之前,林映空已经出手,脚下巨影化成千百黑索朝玉皖儿追袭而去,编成天罗地网,要将她织入其中,旁人插不入半分战局。玉皖儿的生命却已经是耗到尽头,妖元燃起,生死无惧,再借助那支狼毫笔,一时之间竟然和林映空斗个旗鼓相当,穿过密网挣扎着站在了卢长流和英瑟面前。
祝孟天看向林映空,想要帮忙,“林助手……”
林映空却摆了摆手,“孟天,蓉子,你们联系灵外交部来摆平这里的事,然后带着小蓝去小区里救人,洪水来得太急,肯定有人受伤了。”
封容在控制水势,此时就是林映空做主,虽然祝孟天他们不清楚他为什么好似成竹在胸,不过还是飞快应了声去救人了。
而场中,玉皖儿并没有留意到林映空的攻势已经放缓,居高临下地看着卢长流,看着她这漫漫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英瑟本就修为不高,这时候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晕倒,见她站在面前,还是挣扎着想把卢长流藏起来。
玉皖儿不再将注意力分给她,只是看着卢长流,眼神温柔如水,却也怨毒如刀,“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卢长流也不再做任何伪装,重伤已经让他开始眼前发黑,呼吸急促,但他流露的神色麻木又冷酷,“就算我死了……我也是……为瑟瑟死的。”
“你的命是我的!”玉皖儿低吼道,纵然心碎如灰,但眼泪还是不自主地掉了下来,为那些年的付出那些年的坎坷,“上辈子为你洗尽罪孽,这辈子替你挡下杀劫,宋泽淡,你欠我两条命!”
卢长流的冷酷裂开一丝缝隙,“你说得对……救命之恩……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怎么会还不清?”玉皖儿含着泪,表情却带上癫狂,卢长流下意识抱着英瑟一滚,玉皖儿的狼毫笔已经扎进了他们刚才所在的水泥地里,她扎了空也无所谓,拔出来之后阴惨惨地看着他们,“你们陪我一起死,什么帐都算得干干净净!”
卢长流没想到她临死还要拉英瑟一把,怒火差点儿将理智灼烧干净,“你为什么不能放过英瑟?!”
“是她不肯放了你!”玉皖儿的声音都哑了,“是你跟我承诺生生世世,是你和我约定来生再见,那些承诺那些约定我都还记得,她凭什么抢走你?”
“凭我爱她,”卢长流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但还是咬牙稳着自己的神智,“她没有抢走我……是我不爱你了。”
一句不爱比十句恨更挖心剜骨,玉皖儿眼中的神采在这一瞬间全部寂灭。
英瑟不想知道他们谁对谁错,她只知道她的卢长流快没了,她只要她的卢长流安好,“玉皖儿,救他,求你……求你救他……”
玉皖儿忽然对她甜甜一笑,手里的狼毫笔变成了三寸短刀,“你别说话了,你再说,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那就杀吧,”卢长流连着血一起吐出这四个字,死亡的灰气已经蔓延上了他的脸庞,呼吸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她舍不得我……我舍不得她死……那就一起罢……我……今生无憾……”
他已经开始走向死亡,眼里却多了些满足的期许,英瑟怔然地抱紧了他,然后就笑了。
玉皖儿脸上千辛万苦挤出来的笑容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她想起了百年前同样一身是血的宋泽淡和抱着他的自己,宋泽淡反反复复地呢喃着要她来寻他,直到咽了气都不肯阖上眼睛,那时候,他们多么遗憾,多么不甘……如果她和宋泽淡的结局如眼前一般,哪还会有今日的风雨?
“宋郎……”三寸短刀伴着她一起跌在地上,玉皖儿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轻声开口的时候却像是在唤着一个永远回不来的梦,“宋郎,宋郎……”
她从没有一刻那么清醒地意识到,她的宋泽淡已经永远不在了。
“别喊了……”卢长流低声道,呼吸变轻了,“不就欠你……两条命么……我一条,瑟瑟一条……还给你……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玉皖儿却怔然地注视着他,许久之后,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后退,“妖魔长情,人心易变……你是这么说的,教我‘旭日藤’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她后退到栏杆边,喃喃,“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其实死亡才会毁灭一切,若我不来寻你,该多好……”
那样,她的宋郎永远是那个君子翩翩、谦和温润的宋泽淡,永远是那个将一个妖怪视作珍宝想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宋泽淡,她会带着她心中的宋郎活下去,而不是任由今日的卢长流杀死曾经的他,彻底抹杀她毕生的期冀,或者当日宋泽淡身死之时,她就应该追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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