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最后一个问题,女记者决定选一个比较能吸引人的来询问封西云。
刷刷刷的钢笔停顿下来,女记者坐直了身子,抬头目光灼灼看向封西云。
“封少帅新婚不足三日,便上了战场,有什么想对在家中妻子说的?”
“军中成家的人数不胜数,遥遥千里去家离乡,想来我们都怀着同样的心愿。”
连月来的征战,军中多少人都负了伤。
“换太平以颈血。”
不想我华夏大地的百姓被他国之人如奴隶和囚徒,或是牲畜一般的对待。若真要有人用热血祭撒江山,那吾辈当先。
“爱自由如发妻。”
家中有爱妻等候,可自由是如同爱情一样重要的存在。不自由,毋宁死。
顾雨乔把封西云的话记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瞳孔放大,漆黑一团迷人的紧。换太平以颈血,爱自由如发妻?
封西云这是何等的胸怀?
她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还想揪住封西云的袖子一直问下去,可封少帅只爱一个发妻。不管灯火下女记者的双瞳如墨般漆黑,眼中又有多少情绪交叠,他心里并不动容。
“问完了,你走吧。”
封西云的声音,比此刻的吹进帐篷中的风还要冷。
女记者恋恋不舍的起身,一步三回头,只要封西云稍有心回意转,她就愿意立刻折反回来。然而直到她放下了帘子,也没有再收获封少帅的一个眼神。
顾雨乔走后,当夜便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万字。笔尖与纸张发出了莎莎的摩擦声,同一件帐篷里住着的女护士们,还以为她又在夸自己呢。
油灯亮了半宿,她们也没有出声阻拦。
写完润色之后,顾雨乔正准备带着回沪上去,此行便算是完整了。谁成想收拾行李的时候,竟然听到了和平日里不同的号角。
“这是什么声音?”
不是开饭,不是起床,也不是出征,更不是集结。顾雨乔来了少说有半个月,从没有听过这个动静。
紧接着外头突然传来了欢呼声,不远处暂时容纳受伤士兵,还没来得及往战地医院转移的伤者们,竟然拄着拐从棚子里出来。
那些人面色苍白,双唇也毫无血色,眼神空洞而麻木,又或者是止痛的吗啡所导致。他们支棱着耳朵,听着从前线传来的号角,双眼中突然就有了光亮。
“打赢了?”
临时搭建的简易营地,这会儿帐篷里的人都走了出来,要么抱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要么干脆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热泪。
从西伯利来吹来的冷风终于没了力气,就连这里也迎来了春日,日光洒在肩上,天气温暖了起来。
“打赢了!”
一位女护士冲过来,抱住了顾雨乔的肩头,手上的力气大的吓人,晃的她整个人都在震颤。
“我们答应了!”
凯旋而归的封西云自己也是喜不自胜,虽然这场胜利并不大,他们也只是把东洋人打退了几十里的样子,可毕竟是头一回胜利。
难得的胜利。
军中也好,举国各地也罢,民间有了东洋人刀枪不入的传闻。今次就要让人们知道,谁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没有不死的人。
东洋人他也是人。
“女记者呢!”
封西云没记住顾雨乔的名字,只记得她是沪上来的女记者。
指挥部的军官们面面相觑,少帅这是想干什么?老帅在世的时候,打仗打输了,娶一个老婆。打仗打赢了,也娶一个老婆。
少帅刚回营地,不说先把捷报给建康政府报告一下,竟然第一句话是找女记者。
不合适吧?
当然,片刻之后,当顾雨乔走进指挥部的时候,等候采访的可不止封西云一个。除了指挥部的军官之外,几个在战场上颇为英勇的士兵也被叫了过来。
“你带相机没有?”
封西云搂着一位少年的肩头,脸上的灰尘还未洗去,只有眼睛亮的骇人,他对顾雨乔说道。
“这是我们今天的英雄,给我和他拍张照。”
顾雨乔当然带了,即便不是和封西云的单独采访,可被眼下的气氛感染,她倒是不怎么介意。
拍过照后,封西云拉着少年不让走。
“少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伙子年纪不大,国字脸,是典型的晋地男人模样。
“你就跟她说是怎么把手榴弹扔进敌人那边战壕去的。”
自古民间出高人,今次一个不起眼的小兵,让封西云长了见识。
“我爹是走西口的,不是买卖人啊!”
怕记者误会,小伙子连连摆手:“是雁民,春天去口外种地,秋天收了粮食就回家么……”
“我爹租了喇嘛的地,我给喇嘛放羊,扔石头圈羊练出来的。”
小伙子挠了挠后脑勺,军衣破烂露出了里头的棉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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