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跪倒在贺太太身旁道:“贺太太……”
傅正礼知道霍氏有了打算,自己就亲自去招待受惊的客人,一个个安抚好。府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这般来来回回他亦是有些疲劳,整个人疲惫的躺在堂屋的太师椅上,长叹不已。
听到有脚步声慢慢走过来,他眼也未抬的道:“下去吧,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闻到一股熟悉的糕点香味,他烁目一睁,恍惚中看到那张明眸善睐的笑脸:“如眉……”
“父亲。”景秀轻轻唤着他,手中正托着海棠式雕漆托盘,笑道:“您劳碌了一下午,女儿做了糕点来,您尝尝。”
傅正礼身子一僵,定睛看清楚,才知是景秀,坐稳了身子道:“你也懂事。”
他挽好了袖子,正要去拿盘子里的糕点,看到那雕刻的形状,微微一愣,手指挛缩,半天才问:“这是……”
“十全十美。”景秀含着柔和地笑:“我儿时的时候,巧娘跟我说起父亲和我娘的故事,父亲曾为我娘做过十首诗,分别以不同的花色形态所喻,赞美娘的风姿百态,集册名为《芳谱》。后来娘日夜目睹芳谱,心有相思,为父亲做了道甜品,将十块糕点雕刻成不同的花盛放之态,虞美人、凌波仙、玲珑雪……这道糕点取名为花开富贵,父亲却觉得不妥,花开未必富贵,更名为十全十美……”
傅正礼听着景秀柔和的声音,渐渐想起那段往事来,眼中泛起一层雾霭。
那年高中状元,殿试上所作《平倭十二策》也让他名声躁动,却被冤枉成叛国,又陷文字狱,他以为这一生就完了,想他寒窗苦学十几载,只为着一朝高中,造福百姓,不曾想还反陷囹圄……得孝廉公搭救,回到滁州后,任官县令,却每日借酒消愁,流连烟花之地,结识到才情颇高的如眉,让他情不自已……
“生来娇小困风尘,未解欢娱但解颦。记否采春江上住,懊依能唱是前身……”
景秀听到他低吟,手指划过茶盘上精致的花纹,慢慢从盘子里十块糕点中挑了块雕刻虞美人花形的糕点,递到傅正礼面前,巧笑道:“我没有娘的手艺,念着一片心意,父亲但请尝尝。您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女儿们的依靠,女儿总是希望您十全十美,不管何时都是。”
傅正礼听了感动,这样的话,如眉曾也说过,在他失意惆怅时,她总会做这道十全十美,开导舒解……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仿佛如眉一直都在他身边,他噙着笑恍惚的从景秀手中接过,慢咬一口,这味道竟还和当初做的一样……
人说爱情有两种,一种缠绵入骨,一种痛不欲生。
曾经的缠绵入骨,衍生如今的痛不欲生。
傅正礼已觉得心酸,那些缠绵入骨的往事一幕幕从脑海中滑过,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他一把握住了景秀的手,深情唤道:“如眉……”
邓睿正四处寻找景秀的身影,刚走到临芳斋门口,就看到傅正礼紧抓着景秀的手,他大惊失色,跑进屋道:“大舅伯!”一把从傅正礼手中扯过景秀的手,紧张的护着她。
傅正礼回神中,看到景秀煞白的脸,他才意识到方才做了什么,忙站起身,想要说什么,却听到里间贺太太嘶力竭地声音骂道:“是你,是你欺负我女儿琦君,还把她逼到湖里,她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失足落水,你还我的女儿来……”
这话尖锐高昂,傅正礼蹙起眉头,愧疚的看了眼景秀,转身往里间厢房去。
邓睿牵着景秀的手,赶紧往屋子外面去。避到门前古槐两树下,邓睿想到刚才的那幕,心口猛跳,却看景秀淡漠的望着参天的槐树,他心中像是有什么要迸发出来,一拳头砸在槐树下,气吼道:“刚刚……刚刚大舅伯……”一句话说来磕磕巴巴,他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景秀看他绷紧的拳头砸到槐树树干,拦着道:“你这是做什么?”
邓睿急着道:“六表妹,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都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
景秀看他额间的青筋,几次想张口,又生生把话咽回去。
从回府至今,短短两个月已经发生这么多事,府里藏着那么多秘密,甚至还隐藏着其他她可能猜不到的秘密,她不想去揣测这些。只是昨晚被景月推下水的事还历历在目,不管都有谁参与,只要想到她的性命那般随意被人捏着,就觉得透不来气。
她昨晚一整夜都没有睡,觉得自己活得实在卑贱。她和景蝶受委屈,傅正礼维护家族声誉,草草收尾。假如昨日受委屈的是嫡女景沫,会不会跟她们一样,也如这样处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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