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几步,听到过路的人说道:“新娘子的喜轿走了!大伙快,再去捡喜钱!”
公主下嫁,沿路赏钱。也正因为此,她才能在百姓蜂拥围住车队捡钱的时候,趁乱逃出来。
喜轿要抬走了,和荣公主慢慢挪了回去,扒在墙边,悄悄地看着。
她看着三哥摸着腰间的剑,双眼看着前方的路,一脸凝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负。
和荣公主揉了揉眼睛,泪眼婆娑,低低叫了两声哥哥。
喜轿渐渐抬走,车队也出了南都城郭,看不见了。
捡钱的百姓们吵吵闹闹,捡光了地上的铜板,紧接着就爆发了冲突,几个人极快地脱了衣服,光着膀子,野狗似的围成一团厮打着抢钱。
和荣公主吓得不轻,受惊兔子一般跳开,也不敢再问他们神庙在哪里,咬了咬嘴唇,自己跌跌撞撞朝北边跑去。
天完全黑下来后,城郊的小野道上,一个纤瘦的女孩,一瘸一拐地走着,她抽抽搭搭,小声的吸着鼻子。
路已经快要看不清楚了,天黑之后,外面是这么的可怕,连路都会吃脚。她刚刚被坑洼不平的路崴到了脚,跌倒了,身上磕的一块青一块紫。
“哥哥……我该怎么办……”她揉着眼睛,眼泪擦也擦不尽。
她又累又饿,小步挪着,腿一软,倒在地上,细细呜咽着,万念俱灰。
也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声悠扬的呼喊声:“阎王开门,恶鬼遍地,烽火遮眼,不见生路,受苦受难,遍尝辛苦……”
王飘渐渐哭出了声。
这世道,不正是他说的这样?
别宫外的世界,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的。
母妃,我好想回去,一辈子在你的怀抱中……
“土地神庙,善者救人,土地神庙,善者救人!”那人长长的唱完这些话,才恢复了正常的语速,大声道,“孩子们快些,南边的崔鬼要开战了,跟着大哥走,我们到善堂去!”
王飘喃喃道:“善堂……善堂……”
这个人要去善堂!
王飘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前方山坡上影影绰绰,七八个矮小身影围着一个秀挺的身影,他们朝远处走去。
王飘跑了起来,她把别宫嬷嬷们教她的公主礼仪全部抛在了身后的坎坷路上,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我要去善堂……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她跌倒了好多次,身上的伤也越来越疼,此时她却浑然不觉,嘶声裂肺地哭着:“求求你……还有我啊!还有我……救救我吧……请救救我吧……”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朦胧中,她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越来越近。
再后来,一群脏兮兮的孩子围住了她,一个瘦高的男人弯下腰,扶起来了她。
王飘放声大哭起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涕泗横流:“救救我……救救我……”
一个臭烘烘的癞头小子吸了吸挂在嘴边的鼻涕,说道:“安大哥,是个大姐姐。”
那个男人掏出一方手帕,给她擦了眼泪,视线落在她拽着他衣袖的手上,那是双白嫩的手,姑娘身上的衣服头发也很干净,懵懵懂懂哭着,看着他,像失巢的鸟,颤抖着。
“没关系,得救了。”他笑着问,“姑娘多大年纪?叫什么?可是来神庙求去北边的?”
“……十五。”王飘吸了吸鼻子,小声回答。“我叫……我叫郑齐,我……我哥哥说,不是……我听说……善堂救人。”
那人的视线又落在了她露出来的脚尖上,那是双绣鸳鸯的喜鞋。
“姑娘是……”那人抬起头,看向她,是个宽额方下巴的大哥,王飘下意识松开手,哆嗦着后退,惊恐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那几个脏兮兮的孩子。
“我不是!”王飘连连摇头,急的要再次哭出来。
那男人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安慰道:“没事了。姑娘是逃婚出来的吧?”
王飘更是惊恐,眼泪滑了下来,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看着他,警惕,无措。
“姑娘还穿着喜鞋……”那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十五岁的年纪成亲,对方还让你害怕的逃出来,这又能是什么好人家?没事的姑娘,我不会告发你,相反,我会助你出连海洲,到大宛去。”
王飘呆愣问他:“真的吗?”
“我是铁腿董奉,是苏北湘的结义兄弟,苏北湘姑娘应该听说过吧?善堂的东家。只不过,姑娘来的时机不对,现在南北都在应战,南边很少有大宛的人来接应了,姑娘要逃出连海州,跟着我也可以。”
王飘既害怕又无措,心底还生出无助的依恋,反复确认:“你要去善堂?你是不是去善堂?你骗不骗我?”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回答了她:“姐姐不要担心,安大哥是好人!”
“是去善堂的!”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嚷嚷出来:“哎呀你怎么啰里啰嗦的,又不是骗你进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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