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辚辚,长情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目光沉沉。````
他不会把日子记错,他与萤儿从召南京城离开前往天阙山的日子正是阿风登基柏舟离开后一两日。
柏舟也不会把日子记错,他清楚地记得他何时从召南离开,因为那是他们兄弟四人别离的日子。
但,他亦记得很清楚,他与萤儿从召南京城到落入天阙山寒潭内的时间不过是两个旬日,偏偏柏舟记忆里的时日已经是他离开召南之后的七个月。
而这七个月内,召南早已攻占了动乱的漠凉国,周北南部的城池也被召南铁骑踏破,周北皇室而今正准备将皇都往北迁,这些是这七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而他却没有关于这些事情的丝毫记忆。
不仅如此,他与萤儿杳无音讯大半年,所有人一直在寻他们,哪怕是倾了北刹楼全力,竟也查不到他与萤儿半点消息,容不得人不相信他们已经死在了坍塌的天阙山中,尸骨无存。
他的记忆没有出错,柏舟的记忆也没有出错,并且他身上仍穿着他与萤儿落入天阙山寒潭中的那身衣裳,哪怕他当真是昏厥后沉睡了过去,也不可能在这周北皇都郊外山上睡了整整大半年不被人发现且身上的衣裳没有丝毫陈旧破损的变化,这便是说,不是他遗忘了这大半年间发生的事情,而是——
他根本就没有经历过。
不仅是他的记忆,便是他的整个人,都从在天阙山坍塌那个时候直接跨越到了七个月后!
即便不可思议,但除了这般解释,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来。
可为何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不知,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莫非——
长情将放在身旁的头颅又捧到手里来,打开裹在外边的叶柏舟的外袍,捧着它一瞬不瞬地凝视着。
天阙山坍塌发生在他见到这颗头颅后,他莫名其妙地昏厥在这周北皇都郊外山上醒来时看到的也是这颗头颅,莫非发生在他身上这一让人难以相信且没有办法解释的诡异之事与这颗头颅有关?
他记得在天阙山寒潭底见到这颗头颅时,这双紧闭的眼睛是睁开的,如冰如霜一般震魂摄魄的眼睛,以及——
长情将指尖摩挲向头颅的眉心。
这只是一颗没有身体的头颅,任何人见着都只会觉得毛骨悚然的诡异头颅,可长情除了醒来时对它的诧异之外,他的眸中不见丝毫骇然之色,他不仅不觉害怕,反之,他竟觉这颗头颅……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可明明,他从未见过这颗头颅,亦没有见过这个人。
长情用指尖摩挲着头颅的眉心,他还记得,他在看到这颗头颅的双眼时,还看到了他眉心的幽蓝色芍药花纹。
就在这时,长情忽将左手紧紧抓住自己心口,面色突变。
本是静默着坐在一旁等长情自己顺清了神思后再说些什么的叶柏舟见状,当即紧张地抓住长情的双肩,着急地问他道:“长情你怎么了!?可是你心口的符印又发作了!?”
长情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心口愈抓愈紧,颤抖的手似乎要将五指完全抠进心口的血肉里才觉舒服似的。
只见他面色煞白,额上冷汗成珠,甚至还沿着他的颞颥往下滑,紧绷的身子亦在隐隐颤抖,可见他在忍受怎样一种折磨。
然,叶柏舟才紧张地问完,骤然想起时日不对,遂又道:“算来应当还有一个月才到你心口帝王血印不稳定的时日,今时不当是发作的时日才对,阿风不在,长情你可还能忍受!?”
长情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将还拿在手里的头颅搁到自己腿上,紧着抬起手扶上叶柏舟的肩,将他从自己面前用力推开,让他离自己远些。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只觉自己身体的血液如喧嚣如沸腾一般,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涌出来似的,心口的帝王血印如烈焰一般焚烧着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可同时又有一种冷若冰霜的寒意在与其冲撞,让他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身体里乱窜的力量,这一火一冰的感觉让他感觉他的身体他的力量全都不像是他自己的了似的,他怕他忽然失控而伤了他最重要的兄弟,是以他将叶柏舟推开。
也就在这一瞬,长情腿上头颅的眉心浮现出一朵芍药花,散发着幽蓝的光。
“啊——!”就在这时,平日里说话平平无波的长情忽然仰起头暴吼出声,同时只见他抓在心口的五指竟生生地抠入了他心口的血肉之中!
“长情!”向来冷静的叶柏舟此刻已无法冷静下来,甚至惊呼出声,哪怕他见过长情受帝王血印折磨时骤变兔子原形无数次,可他却从未见过长情这般情况这般模样,就算是与长情同在一个师门与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卫风,只怕也从来没有见过长情如此情况。
被长情推开的叶柏舟作势又要到他身前来,可他才往前倾身,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便直扑在他面上身上,不仅震得他根本靠不近长情,甚至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背部狠狠撞到了马车壁上,力量强大得使得叶柏舟“噗”地喷出了一口腥红的血水来。
长情此微睁大双眼盯着叶柏舟,总是没有表情的面上此时写着骇然,显然他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他竟伤了他的兄弟,只见他紧绷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已经抠进心口血肉的五指嵌入得更深,血从他五指嵌入的地方流出,流到正透着赤红之光的帝王血印上。
而从长情五指嵌破的伤口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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