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可得小心咯,我怕这孩子抢你饭碗。”黎晔站在原地越看越起劲,风凉话说得那叫一个顺溜。
范中阳面色不豫,徒弟厉害师父当然高兴,可太厉害就变了味儿。
“哼!小丫头片子还嫩得很!”老小孩儿不服气。
“走着瞧吧。”黎晔女士笑得高深,哪儿来这么个活宝?瞧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儿真叫人稀罕。
“刚才,我们已经解决了‘布局混乱’这点,接下来我们就谈谈奚老师所谓的‘构图简单’。在此之前,我们有请这幅素描的原创作者韩朔同学说两句?”
顿时响应激烈,“说两句——说两句——”
谈熙隐晦地朝韩朔使眼色,后者扒拉了一下那头炫酷彩发,霍然起身,“确定要让我说?”
不等谈熙应声,同学们就先坐不住了:“说!”
“成!那我就卖弄两句,说得不好别见怪哈~”笑容怪趣又流痞。
奚葶直觉不妙,可大势所趋,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法反驳,只能傻站在讲台下看着谈熙在上面耀武扬威!
“首先,奚老师的说法本人不敢苟同。听说您是从意大利回来的王八……”
噗——
哄堂大笑。
“妈呀!韩朔这是故意的吧?”
“没听说这俩人有仇啊?”
“406有两个神经病,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看奚老师脸色都变了,嘴唇还哆嗦,估计内伤不轻。”
“嘘!不关咱们的事,看看就好,还不用门票。”
“嘿嘿……”
奚葶本就苍白的脸色隐隐泛青,拳头不自觉攥紧,如果谈熙和韩朔是充气虾条,毫无疑问会被她徒手捏爆。
“我请你,放、尊、重、点!”奚葶咬牙切齿。
韩朔挑眉,两手摊开,又耸了耸肩,一副炫酷狂拽炸天的作样儿,“难道海龟不是王八?”
“你!”
“ok,海龟就海龟吧,”顿了顿,小声咕哝,“特么不就是王八嘛……咳咳,既然你有出国留学的经验,想必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喽?那你应该知道,艺术界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一个流派。俗话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大家各有各的审美标准,有人说好,自然也有人说坏,而一件真正有价值的作品往往都是在争议中不断强大起来,最后成为经典,代代传承。”
奚葶冷笑:“所以,你是在自夸?”
“错,这叫——自信。”边说边朝对方挤眉弄眼,呵,气不死你丫!
小公举捂嘴,肚子一抽一抽。
安安拍拍她肩膀,“想笑就笑出声,憋坏了怎么办?”
“哈哈哈……咱家朔儿凑表脸!”
安大美人:“……”真相了。
范中阳站在教室门口,偷偷拿眼去睃身旁的黎晔,这个奚葶是她介绍来的,没想到自己两个学生这么“给力”把人往死里踩,“那个……”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解释的。”黎晔敛了笑,透过半开的门缝望向奚葶,将她的无措和愤怒尽收眼底。
看来,儿子选人的眼光还有待提高。
“说得好!”谈熙带头鼓掌,众人相随。
韩朔坐下来,小模样儿忒嘚瑟。天知道,她编得好辛苦。
“奚老师按照自己的审美习惯来评价一幅极具创意性的素描,并且给出一个相当低等的评价,言之凿凿,过于绝对,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这对于鉴赏来说无疑是致命的错误!”
谈熙踱步,用手里的教棍不轻不重敲击讲台,原本低头玩手机的学生纷纷抬眼,开始聚精会神听她讲课,“三个启发。第一,鉴赏切忌主观;第二,换个角度看问题;第三,奚老师确定没有任何鉴赏天赋。”
最后一句直白又伤人,奚葶身形摇摇欲坠。
韩朔朝她竖中指——loser!
然后朝谈熙投去无比敬佩及崇拜的目光,厉害了word姐。
“下面正式回到构图这个point(点),大家也觉得太过简单?”目光扫过台下,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谈熙:“一扇玻璃窗,一把吉他,因高强度曝光而留下的大片余白,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却带着几分颇具质感的慵懒。我想,韩朔同学画的不是窗户,也不是吉他。”
“呃……那是什么?”有人举手提问。
谈熙叹口气,幽幽道:“情怀。”
“噗——”韩朔自己没忍住,喷了。
众人皆怔,谈熙却不紧不慢:“李白《侠客行》中写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通俗点说,事情做完了拍拍屁股走人!这是什么?情怀啊!一个诗人的情怀——洒脱、随性、自由、无拘无束!”
众学生乖乖点头。
“太、厉害了!”
“诸子百家,引经据典,那个……她是中文系来的吧?”
“听她讲话,我咋觉得自己快得道成仙了?”
“这叫什么?”
“情怀啊!”
“好文艺……”
说实话,韩朔自己都被掰扯懵了,“难道我还是个隐藏的天才?”
没办法,谈熙那张嘴,她说你死了,估计你还在点头附和:没错,我死了。
“我看,韩同学这幅素描就画得很轻松随性嘛!”谈老师点头,不吝夸赞,“至于,奚老师觉得太简单,我却不这样认为。老子《道德经》里有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是中国古代较早期的一种美学观念,意在推崇自然的、而非人为的美。谁说‘简单’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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