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
“……那你一直都在等我?怎么不到车里等呢。”
“我怕看不见你。”他状若轻松地微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实的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个热腾腾的烤红薯。“不知是哪个馋猫前天中午睡着了还直嚷嚷‘红薯!烤红薯!’,喏,趁热快吃吧!”
她脸一红,“我、我才没有!”手里的红薯香喷喷的,她的身子也暖了起来,红红的眼睛活像小兔子。“尚之,以后哪个女人做了你的妻子,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那你愿不愿意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他几乎要冲口而出,最后还是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他低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把她搂进怀里,“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困难的事要做抉择,你不需要硬逼自己坚强,只是答应我,就算再痛苦,也不要输给自己的眼泪,好么?累了就回过头休息一下,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靠在他胸膛上的她没有说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叹断梗难停,暮云渐杳。但黯黯魂消,寸肠凭谁表。
恁驱驱、何时是了。又争似、却返瑶京,重买千金笑。
琼花错梦
从储秀楼回来以后,夜融雪明显地忙了起来,她开始大量查阅医药书籍和各种民间偏方古典。作为一个有着一半现代人的灵魂,她记得的除了在中医院被把脉问诊,回家喝免煮中药以外,几乎对这个时代的医学一无所知。
她对此并不热衷,也压根儿没有从医的志向,她挂心的是紫陌的身体。这些天她的情绪总有些莫名焦躁,稍为的风吹草动就能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长吁了一口气,把手里厚厚的书合上,眉心似染浅愁。也许是那天六儿无意中说到,王府西边的一园子腊梅马上就要开花了,她才猛然惊醒,原来,她一直在等他。
然而,杳无音讯。
她甚至不敢细细去想,断情丹发作了多少次,岳玄宗和结仇的人追杀了多少次,他……又想过自己多少次。身为女人,无论爱得多深,承诺多真,总是会在孤独的时候不安,她亦然。况且,岳柔像是故意露面似的,从朱颜和她在王府的重逢开始,一步步都是算计,前方仿佛隐隐准备好一个巨大的陷阱,雾霭浓浓。
这时只听见“吱呀”一声,一个小丫头捧着东西进了屋,“姑娘,这是王总管差我送来的茶,是倭国前些时候进贡的。如果姑娘喝着好,再打发人取去。”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六儿呢?”
“我是新进府的,上面来人叫我,我便来了……其它的不大知道。”行个礼后快步走了出去,反让夜融雪更觉得事情蹊跷。
她打开一个巴掌大的梨木雕花小筒一看,里面除了有茶叶,还有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一个字也没写。
原来是他,她在心里默默念道。这向来是他们之间传悄悄话的方法,如今只觉得一阵心酸。指尖在纸面上滑动,她犹豫着,心里七上八下。
离京城三十里地有一个小镇,名为德坊,产好酒,也有许多手艺人和商人,以供应京城里的需要,每日都有商号派人赶车去送酒和器物玩意。因着临近皇家园林和围场,倒有不少贵族在这一带置了房产。
大概是这年入秋前后,一处闲置的豪华官宅被买后,买主几乎把原有的瑰丽园林和家具细软一概摒弃,扔的扔,改的改,一时间议论纷然,外人都觉得买的人肯定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心疼归心疼,怎么说也是别人的事儿;后来看见匾额上只题了“归雪”两个苍劲有力的金字,这宅子就变得更加神秘了。
未到傍晚时分,天空云厚厚的看不见星星,似要下大雪了。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挺到这宅子门口,一个身着红色狐裘的女子下了车,而后便被人引了进去。
沉重的大门合上,深深吞噬了她的身影。
带路的两个小厮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各自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夜融雪走在后头。她看了字条后,依约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到“归雪”二字,便明白这宅邸的来头。其实,她也不得不来,因为纸上最后一句便是:你若不来,最后一株炎草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得到。
炎草是断情丹的唯一解药,五十年难求,万金亦买不得。虽然她来了并不一定能拿到,可若是不来见他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咬咬唇,跨过了一道门槛,抬头一看……方才带路的那两个小厮呢?
忽然,所有的灯火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在同一刻全亮了,霎时间亮如白昼,她目光所及的每一处景物无不让她震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草园林,哪一处不是美轮美奂、精雕细琢,而且根本就是十夜门完美的复制品!
“怎么会……”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身处何方,她定然以为这里就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十夜门,模模糊糊昏了头。熟悉的难忘的童年,没有杀戮没有纠缠,实在是个美好的梦境。
脚下点虚浮,她沿着鹅卵石小路朝前走,穿过假山和碧绿的池塘到了一个院子外。没错,是大哥以前住的院子。小的时候常常偷摸到大哥那里缠着他玩耍,有时一处吃一处睡,所以她闭着眼睛也知道那间房是做什么的,一梁一柱,清清楚楚。
来啊,快来啊……
鼻尖萦绕一股甜甜的香气,幽幽的声音恍若勾魂,她顺着脑海中的呼唤走上回廊,又驻足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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