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杂生,雾气缭绕。
兰园老树的枝芽长得极为茂盛,遮天蔽日囊括了整个后院,只露出天边的一角依稀看见隐藏于乌云后的下弦月。
她走得极为小心,尽量少弄出动静。
然后,她看见了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其中一间厢房亮着明灭的烛火。谁在那里?
伴随着一些奇怪的声音。
她静悄悄靠近,透过窗台的缝隙朝内瞄去,一个男孩儿被反绑在床榻,嘴里也缠着布条,呜咽呜咽哭喊着。
房里的烛火一明一暗,映照在男孩俊俏的小脸蛋。她认得出来,这孩子是梅园学班的学徒。她有阵子天天跑去看毕于封练功,顺带地看熟了梅园那群人的模样。
这个孩子算得上里面长得最女气的一个。
眼下他被绑在床上,手脚不能自如。裤子被扒开至膝盖,大腿有些异样液体在上面。
——似曾相识的一幕。
大脑突然一阵剧痛,女孩吃疼摸着头颅皱眉,若干零碎的画面自脑中一闪而过。
男孩的哭声加剧,厉安心摇摇头欲想继续靠近窗台边沿看看究竟发生什么,忽然间一扇之隔的窗台由下冒出一张大脸,眼眶里的凶光骤现。
门窗打开,一只手扯住女孩的头发将她从外面生生拖入屋内。
“啊!”
她被拖曳至床旁扔下。
一看,面前人不就是满脸凶煞的领班张三吗?
窗户大开,冷风阵阵吹入,吹得案上的烛火快速跳跃,犹如张三脸上明暗不定的面色。
“你……”
未等她说话,男人发出怪笑:“臭丫头,你失忆后不是挺好的吗,省得我再去找你试探……可你现在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呵呵,那就怪不着我了。”他举起手中刀刃,面上是她似曾相识的狰狞笑容。
恍若一道惊雷,那些零碎的片段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她初醒来时毕于封脸颊的红印……自己头颅的伤……张三偶尔阴鸷的眼神……少年在戏班子的特别待遇……男孩双手被束缚身后麻木灰暗的目光……
她全都想起来了!
那晚据传她从院墙摔下来的真相。
那天晚上女孩一如既往去找毕于封,却在房外撞见了令她目眦尽裂的场景——他的哥哥被双手绑在床榻架,全身不着一丝一缕被□□的张三玩弄着。
少年麻木的呆滞目光令她脑门一片空白,盛怒之下猛地踢开门如同一只发癫的小兽冲向那个qín_shòu。不顾一切撕咬着、狠狠发泄自己的怒火。
她的哥哥,那个清风明月般的哥哥……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无视男人的踢打,女孩红着眼睛咬下对方手臂一块肉,男人痛苦地嘶吼——腿脚重重踹中女孩的肚腹,后者一下子被踹飞到墙壁。
捂住鲜血淋淋的手臂,一盏煤油灯就这么朝着墙角女孩的脑门砸下……
“啊!”女孩抱头吃痛,但更多的却是男孩为她挡了。
这厢的大动静引来其他人的查探,一见此场面就知晓发生了什么事。见张三欲想再施凶,班长连忙让人拉开他,训斥:“你想把这件事闹大,把官府的人引来吗?!”他们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最不能与官府的人打交道。
嘴里不停骂着连篇脏话的张三面色一扭曲,脸上肥肉滚滚而动似在思考着。过一会儿见他不在激动了众人放开他,“呸,小兔崽子!”犹不解气的男人又接连踩了地上两人几脚,吐着口水。
“行了行了,都是孩子……一不小心就被打死了可咋办。”班长劝道。
“死了就死了,损折在我们手上的孩子还少吗……”
“张三!”班长突然暴喝住他。
满脸横肉的男人哼一声,推开众人走了出去。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班长摆手:“都出去吧,顺便把巷口那家常来的大夫请过来,都伤得不轻呢……”
墙角里,浑身赤条的少年紧紧抱着护在身下已然无意识的女孩,低垂着的脸庞看不清神色。
血迹脏了一地。
班长叹息,他惯来知道张三干的那些事,但只要不涉及闹出命案子,其他都无所谓。毕竟作为他们戏班唯一能言善道且有门道的人,张三不可或缺。
少年身上都是轻伤,包扎便无事。额头流血的女孩发高烧昏迷不醒。
大夫诊断过后,却说女孩失忆了。
失忆便失忆吧,对外说法他们就说女孩贪玩从院墙摔了下来,摔坏了脑子。这个世道一个小女孩的事情引不起再多的波澜。
可如今厉安心想起来了,而她也再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刀刃挥下一瞬间,她翻身往旁边一躲。挥刀落空的张三继续对她行凶,大喊:“死杂/种!”
面上发狠的女孩双手接住他刀刃,鲜血逐渐延出……倏忽地扭转了方向把刀口对准他,猛地一推捅在了男人肩膀,后者吃痛叫呼。
“张三,你怎么不去死!”拔出刀子又捅入其肚子,这一刀用尽了女孩的力气。只要一想起当年哥哥受过的那些,她就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
那是她的哥哥啊,待她如珠如宝的哥哥。
她怎么舍得旁的人伤害他。
“走。”拖着床上惊慌不已的小男孩,两人跑出厢房。身后捂着不停流血的肚子的张三脚步蹒跚跟上。
他们快速跑着,被抛在身后的地方一片黑暗。
假若当年她也有这般带着哥哥逃走的能力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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