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都是故人。我曾在公主的府邸里调皮捣蛋惹她生气,现在想起来,真是亏欠她太多。既然是故人,我也不愿意害她一条性命。”
罗逾此刻已经到了思绪全乱,五内俱瘁的地步,对她的话未及细想,只沉沉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不要盘马弯弓地说话。我为鱼肉,你为刀俎,要杀要剐我都认。你想套我的话,我能告诉你的,也算是都告诉你了。你若是还想羞辱我,羞辱我娘,我……”
他咬着牙,声音发颤:“……我虽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也愿赌服输,我只怪自己的疏忽,只怪自己关心则乱。只是,你也当记得,你的手中将永远沾着一个……喜欢过你的男儿的鲜血……”
杨盼垂下头,在暗沉的光线里掩盖着自己的泪光。
这一世到这里,她可以彻彻底底地赢了。
但是,大概是继承了她父亲的赌性,她想用这一手好棋,再赌一次大的。
她冰冷的手指,终于从桌子底下伸出来,轻轻按在矮桌上那把钝钝的切肉解手刀上:“这刀没有开刃,不锋利,虽然也不是杀不死人,但是得像锯子一样慢慢锯,受罪不说,还不能一击致命。”
她抬脸看着罗逾狐疑且诧异的神情,又说:“但是别人看来,这是一支极好的凶器。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她慢慢把刀推了过去,指尖开始有点颤抖,但随着刀锋的光芒慢慢移到了罗逾那一头,杨盼的心定了,手指也不颤了,她笃然地说:“我埋伏了人,你若真想对我不利,咱们最多也就是同归于尽;你若信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罗逾过了很久才说:“阿盼……”
杨盼笑笑说:“你很不公平。你只说,你喜欢我;但是从来看不到,我也喜欢你。”
“阿盼……”
“这是永诀,还是珍重,还是再会,我也不知道。”杨盼笑着,慢慢落下两道清泪,说话却一点躁气都没有,像她今日的安排一样缜密,“你要是不怕手中将来也沾染我的血,今日我的牺牲就算笑话了。和你一样,我关心则乱,但是也愿赌服输。”
这一世,你还会不会对不起我?杨盼在心里问他。
上一世,我们只有情爱。这一世,我们之间裹缠了这么多——秘密、协作、牺牲,还有袒露出来的、不顾一切的爱意。如果这还不够……
罗逾异常震惊,但也异常镇定。他的手指慢慢地挪过去,终于握住了刀柄。
“谁对我好,我都记得。”他在承诺,“我向你发誓,绝不负你。”
抵得过你那个满是疑点的“阿娘”?杨盼依然在心里问他。
这可不是媳妇和阿母同时掉到水里先救谁!
罗逾说:“今日谢谢你的牺牲,借你一用。若是不成,是我的命,我不会伤害你。放心。”
他手腕翻转,双腿一跃,从矮桌上跳到杨盼的身边,娴熟地左臂挟住她的脖子,右手把那把钝钝的解手刀架在她的咽喉上,低声在她耳边问:“不疼吧?”
在得到杨盼“不疼”两个字之后,他大声对外头喊:“放我出去!”
杨盼亦同时大叫:“救命!”
☆、第八十七章
罗逾背倚着牢狱的石墙, 已经感觉到深秋的寒意, 但是胸怀里是杨盼的小身体,紧紧地贴着他, 平静而温暖,让他有春天在怀的错觉。
豫州监牢里的人和公主的护卫已经全数围了过来,紧张地用刀戈指着这两个人, 嚷嚷着:“你想干什么?放开公主!”
罗逾手握着那把没有开刃的钝刀, 说:“你们想要广陵公主的性命,就放我走!到豫州外郭,给我备马, 一切齐备,我就不会伤害任何人!快!”
公主的侍卫也不敢做主,但见罗逾手上亮闪闪的刀抵在杨盼的脖子上,谁人不紧张?!只能一边虚张声势, 一边派人回去汇报皇帝。
罗逾慢慢推开牢门,胳膊又紧了紧杨盼的锁骨,刀光一闪, 外头的侍卫顿时又退开了半步。
此刻侍卫们混乱,尚不成队列, 也是逃跑的最好时机。罗逾飞快地挟持着杨盼到了马厩边,对管马的小吏厉声道:“牵那匹马给我!鞍鞯全部绑好!”
小吏犹豫了片刻, 战战兢兢地把马牵了出来,鞍鞯齐备,缰绳递到罗逾手中。
罗逾一拳打晕了他, 然后把杨盼往马上一抱,飞身骑到了监牢门口。
大家只能盯着他,大步地赶着,但是不敢上前拦住他。咋咋呼呼的话说了也没用,最后也没人说了,死死地追着罗逾的马不放。
城里的通衢大道,不少来来往往的人,马匹在这里也无法放开一奔。到了城门边,门已经关上了。罗逾也算是有战斗经验的,立时下了马,继续挟持着杨盼贴着墙根站立着,不把背留给敌人。
“开城门,另牵一匹好马到城外等着我。”罗逾简单利落地高声吩咐,“然后所有守城军士把弓_弩_箭镞丢到城墙下的地面,矛和戟亦然。所有人的手,都抱在盔上,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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