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皇帝,奏报各项事宜,前往各有司衙门交接。
尹洙忙完的时候天色已晚,东京已然华灯初上。
他没有回家,而是前往樊楼,顶层的雅间里有人摆酒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出乎意料,进门之时,房中空空如也,客人都到了,主人们一个都没到。
不过尹洙一点都不生气,想必诸友都还在忙着,等等便是。反正自己闲着,官家体恤,恩赏十日休沐。
屋里燃着炭火,温暖如春,难免有点憋闷,尹洙走到一边窗前,想要推窗呼吸点新鲜空气。
可伸手推过去,竟然纹丝不动。
这……
微微迟疑,尹洙便反应过来,樊楼紧邻皇宫,顶楼可以直接窥视到皇宫大内,所以按要求被全部封锁。
唉!
尹洙莫名叹息一声,官家仁厚,却也清苦啊!
历朝历代,何曾有过大宋这般寒酸的皇宫?
汉有长乐、未央两宫,唐有太极宫、大明宫,洛阳亦有紫薇宫、上阳宫……
大宋皇宫,不过是前唐宣武节度使府略微扩建而来,地方促狭,宫室也谈不上高大宏伟,富丽堂皇。
前后一比,相形见绌,着实寒酸。
大宋立国之后,太祖因有迁都洛阳之意,并未打算扩建皇宫。
太宗倒是有此想法,曾向皇宫周围的居民买地扩建宫室,谁知百姓竟以价格太低,不愿搬走。
阻碍修皇宫的钉子户,这要是放在别的朝代,如此行径无异是活的不耐烦了。
但在大宋,妥协的竟然是皇帝。
太宗都没有这个魄力,后面就更别说了,尤其当今官家,想吃一碗羊肉都要再三斟酌的人,哪里愿意花大把的银钱扩建宫室。
官家太仁慈了,仁慈到容许樊楼这样窥视大内的建筑出现,没有夷为平地,只是封堵了一面墙……
如此仁厚之君,千古罕有,实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皇帝做出这样大的牺牲,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大宋能够富强,抵御外辱,海晏河清。
奈何大宋的问题太多,此番经略京西路,尹洙惊讶地发现,中原京畿之地竟也糜烂至厮,盗寇横行,民不聊生。
危险啊!
好在国有明君,朝有干臣,革新已经开始。
只是不在中枢,不知进展到何种地步?只能待会向诸友请教了。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几位中老年文士在伙计的引导下进门。
几人虽然只是纶巾布袍,但伙计却一点不敢怠慢,这几位可都是当朝位高权重之人。
参知政事范仲淹、枢密副使韩琦,以及刚从知永兴军调任回京,未及履新的杜衍,哪一位都是而今朝堂上的风云人物。
“师鲁,让你久等了。”
尹洙拱手道““哪里,我也是刚到,诸公刚刚下值?”
“正欲从政事堂离开时,王都知前来传话,耽搁了片刻,累师鲁久候。”
范仲淹除去披风,笑叹道:“本欲在府上摆酒,请师鲁过府把酒畅叙的,但为免话柄,只得选在此间。”
“李迪一疏参倒了吕夷简,官家下诏,宰执大臣非假休不许私第受谒,我等可不赶步其后尘。”
韩琦笑道:“若非有河南先生回京,有接风洗尘这个由头,我等私下都不敢碰面。”
“稚圭说笑了!”
尹洙笑了笑,言归正传:“诸公在朝,锐意革新,成绩斐然啊!张温之、王素、施昌言上任各路转运使,我已经听说了。”
“幸得官家支持,这才是第一步,不日将会有新举措,师鲁拭目以待吧!”
范仲淹很有分寸,政令颁发之前,哪怕是尹洙这样的亲密友人,也不能泄露半分内容,这是原则。
“如此甚好,好生期许。”尹洙连连点,满心期盼。
范仲淹悠悠道:“至于再往后的举措,可能需要暂缓,李元昊派了使臣来东京和谈,此为朝廷重中之重,其他事宜,难免暂缓。”
“党项之事早些了结也好,免得人心惶惶,朝野难安。”
尹洙说者无心,但韩琦听者有意,脸色不禁微变。作为好水川大败的主将,西夏之事,难免耿耿于怀。
“师鲁经略京西,成绩斐然,也是满朝皆知。”
范仲淹见状,赶忙岔开话题道:“尤其是那块‘小月东边走,此物一出天下安’的祥瑞,实乃妙笔。”
尹洙连忙摆手:“范公莫要取笑我。”
“怎么?并非出自师鲁之手,莫不是李公…?”
“此事说来话长。”
尹洙叹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此事既不是李公,也不是我的手笔,而是一个少年郎的主意。”
“哦?”几位革新重臣皆感惊诧好奇。
“若非这个少年,弥勒教的图谶谣言可能就成功了……”尹洙略微沉吟,将来龙去脉仔细道来。
尔后补充一句:“此事我已上奏官家,诸位都是至交好友,便直言相告。”
“一个少年郎,观察入微,凭借些许流言,勘破弥勒教的不轨之举,有趣!”韩琦连连点头,神情有些古怪。
尹洙道:“远不止如此,弥勒教在潼关征流民为兵往南阳,也是此子率先发现,就连那安民救灾章程……”
韩琦疑惑道:“那个章程应该是李公捉刀代笔吧?”
“稚圭误会了,那东西不见得出自李公之手。”
“听师鲁言下之意,莫非捉刀之人是那少年郎?”一直沉默少言的杜衍突然开口,一语中的。
“虽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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