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生一语逼问,永王齐岷顿感身陷冰窟,扭过头去看着齐德仲,眼神中尽是惊骇求救之色。
这时齐德仲也不得不说话了:“此言不过世间问答,永王殿下尽管回应就是,能否做到不全在于他,齐某既然承诺殿下安危,不可能全无作为。”
白莲生也没有理会齐德仲提醒之言,直视永王齐岷等待回答,齐岷只得战战兢兢说道:“乾朝王纲失道、以至于群雄并起,天命已失,合该有圣人出世、受命于天。自古得道者知前者覆车之鉴,爱护含生、少施杀戮,如此帝业方兴。”
“哦?永王殿下是这么想的么?”白莲生浅笑道:“在劣者看来,失道寡助之辈下场如何,无非看刀笔功夫火候。只要我想,完全可以颠倒混淆众生之念,煽动万民攻入帝都宫中,悬帝王首级以泄愤,更别提帝室皇裔了。”
永王齐岷焦急分辨说道:“军师大人手握重兵、抵近帝都,我等愿俯首归附,只要乾朝帝室性命犹存,法尧舜之道,军师大人自可登临帝主之位——”
“放肆!”白莲生低喝一声打断了永王齐岷的话语,“看来殿下还不清楚我等为何要聚众起事,如果是为了人皇帝主之位,两年前劣者就已马踏玉京了!
直到这个时候,永王殿下还想着如何挑拨离间不成?天王教若得天下社稷,则此世间再无人皇帝主,千古至今,一家一姓之天下也该有终结之时。”
永王齐岷面容扭曲地说道:“你、你等怎可说出如此无君无父之言?”
“无父不至于,无君又如何?仅为此一人之位,引动天下独私之欲妄动无穷,手足相残、骨肉分离之祸事又何曾少见?”白莲生语气冰冷:“如此独夫民贼旦行一错、夕成巨祸,万民随之饱受苦厄,留之何益?”
齐德仲闻言暗自点头,天王教的存在确实是与天下其他势力截然不同。三十六长老环并无权力至高归于一人者,根本没有所谓的教主,众长老共商共议,方才实施行事。
有这样的根基,天王教若要建立新朝,未来恐怕真不会有人皇帝主坐拥社稷神器。至于未来真正走向如何、这样的国家制度结果又是怎样,顺其人心慢慢演变就是。
然而这些天翻地覆的变化,也就是在齐德仲这等修行人看来能够接受,对于出身帝室皇裔的永王齐岷,简直是无法想象的颠倒图景。
可笑的是,直到此时此刻,永王齐岷所想的也不是真心归顺投降,而是想挑拨白莲生与天王教的关系,毕竟此等用兵如神之人,是否真的没有称霸独尊之心?至少换做永王齐岷自己,估计是有心独霸称雄的。
白莲生见永王齐岷不说话,自己继续说道:“如果殿下与帝室皇裔真有心幡然悔悟,需要到我教总坛面对万千教众信徒,自承身份与过往罪业,并且从今往后放下一切帝室皇裔的身份财货,作为天王教中一介信徒,参与大众劳动。”
这一点可是彻底触了永王齐岷最为敏感之处,他有心归降天王教,就是希望能保住身家性命,未来仍旧做一位闲散富足的乾朝王爷,怎么可能像寻常平民那般辛苦劳作?具体状况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军师大人,难道真无他法了么?”永王齐岷哀怜恳求。
白莲生点点头:“如今九州乱世未定,我教行事以耕战主导,永王殿下若不愿与大众劳作,那便参军入伍,未来前线硝烟多一分力量也是好的。”
永王齐岷闻言打了一个冷战,齐德仲在他身后则是掩嘴偷笑,白莲生显然是有心刺激齐岷。如果永王齐岷真的选择这么做,那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帝都玉京城,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天王教中没有无功无劳便得安逸享受之辈,如果永王殿下渴望帝室富贵不改而投靠我教,那你此番前来岂不是毫无意义?且归去安享尊荣富贵便是。”白莲生继续出言提醒。
不料永王齐岷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我等愿献金银财帛资助贵教。”
白莲生摇摇头:“帝都玉京城近在眼前,无数尘世繁华在劣者看来唾手可得。如果我假意允许永王殿下投靠,你所携带的一切财帛不过任由我取,就连你的性命也在劣者手中拿捏……殿下还不明白么?此刻你的生死对我教毫无用处,收留你的是非结果也由我一言以定,殿下到底有怎样的底气来投降?”
齐德仲听到现在也说话了:“永王殿下,你与一众皇亲国戚不是散落战场的降兵,如果不能改变未来战局关键,天王教没有必要收留你们。”
永王齐岷大致明白过来了,眼界如白莲生,他根本不在意这一座乾朝帝都。白莲生需要玉京城在自己手中发挥最大的作用,而且是对未来南北对峙有相当关键的作用。
天王教起事至今,最缺的东西是什么?比起三十六长老环中个个修为出众之辈,面对短短几年接连攻下的地域,天王教缺少能够在地方各处颁行政令、施政有道的官员。
沪海江南修行众曾经说笑,指天王教不过是一帮修为法力高深的泥腿子。纵然此言有戏谑嘲弄之意,但并非完全错谬。白莲生用兵如神,但他没有这么浩瀚无穷的精力和心机,将攻占下来的地域人口进行管治。
修为高人并不代表治国有方,中原多地饱经战乱,如今尚未完全恢复,较之江南湖广两地不断经营发展,天王教在这一步上大大落后。
战争拼的就是国力的延续,而国力的发展是需要无数大小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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