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渡黄河之后,触目所见黄土遍地、千沟万壑,旷原古朴之风迎面而来,此处已是古秦郡。
古秦郡人烟最为繁华之地,还属此地南下数百里的渭川原,上古先民发迹之所,无非渭川原、古洛邑,更是有无数上古先贤留下仙踪灵迹,供后世晚学之辈瞻仰参悟。
放眼黄土沟壑,齐德仲隐约能够领悟何为“苍茫”,已有外感修为的他,能够感受到在天地中经久不散的灵犀,若是能加以凝炼,那便是修行法器的炼制之法。
只不过真正的炼器功夫,少说要到真心修为,齐德仲犯戒自废前不过刚刚看破外感门槛,更莫提未来重重境界。
在渡河之前齐德仲就把马儿放于野外自由,借助鲸骨杖的妙用,踏浪渡河而过,若是有寻常百姓瞧见,怕是会将他当做是河神水仙一路。
古秦郡自古山川险塞、函关难破,天王教军兵势再盛,如今仍难入古秦郡半步,只是眼下九州战乱纷乱,古秦郡地方长官也有自保割据之意,坚守各处关隘不肯出兵灭贼,成了一处乾朝治下的飞地。
齐德仲迈步南行,路过一处名叫烽烟驿的小镇子。此地据传旧时是天子传警的烽火台,后来设立了一处驿站,渐渐人烟聚集,变作如今这么一片繁华所在。
齐德仲倒不是为了歇脚休息,而是锻炼自己元神外感,每经一处故旧历史沉淀之地,除了打探风土人情,便是游赏古迹。
即便身携风尘而至,元神外感触动天地灵犀,齐德仲也能做到衣物如新,丝毫没有流浪江湖的落魄形容。
“店家,住店。”烽烟驿中一间客栈中,齐德仲翩然步入,足踏数千里而不曾用人间烟火,这是一种修行,享用尘世佳肴,同样也是修行。
客栈掌柜一见齐德仲便觉来者非凡,将他恭敬迎入上等客房,还不住招待道:“客官您今天还真是来着了,小店今日刚刚宰了几头肥羊下锅,方圆百里就属小店烹羊有道,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既然有,那就端上来试试。”
“行行行,我立刻就吩咐下去。”掌柜连连点头,待他看见齐德仲腰间的绝云剑后,压低声音说道:“客官,我见你携剑随身、一副走惯江湖的模样,应该不了解咱们烽烟驿的惯例吧?”
齐德仲问道:“哦?本朝禁火器弓弩、不禁刀剑,莫非此地还有别的什么讲究?”
客栈掌柜苦笑道:“也算不得是什么讲究,就是最近烽烟驿外来了一伙……侠士,对来往持刀剑者,皆要挑战一番方能放其通行。”
齐德仲眉目一凛:“此等强人匪盗,左近官府也不管么?”
“不不不,客官您误会了,不是强人,就是侠士。”客栈老板解释说:“这一伙侠士从不行劫掠之事,甚至穷得衣衫破旧,他们也不在烽烟驿中闹事,就在南来北往的大路上截住持刀剑之人,挑战不成者不许离开烽烟驿。”
“我明白了。”齐德仲嘴角上挑,“行路之人一时间离不开烽烟驿,大多会选择暂留此地,至于留宿资费当然让你这家客栈赚了,是不?”
掌柜躬身连连作揖:“不敢不敢,如果客官急着要走,我识得一条小路,绝对能够避开那伙侠士。”
“无端拦路终究不利行路众人,武不如人亦不可拦阻,此乃无理之举。”齐德仲摸了摸绝云剑柄,“倒是这一伙……侠士,举止童心稚趣,若善加引导未尝不能保一方平安,掌柜你就不必多言了,我若要走,他们也拦不住我,你下去安排饭食就是。”
外感修为触通大千,烽烟驿终究只是一处平凡村镇,齐德仲来到之后就感受到此地并无其他修行人的存在,除非对方境界远远在自己之上。
鲸骨杖在手,想要避过齐德仲双目神光窥探,恐怕造形化物以下都不能隐匿身形,由此可见壶洲客所持法器是何等玄妙。
客栈掌柜离开不久之后,便端上了满满一盆肥羊,有蒜泥、陈酱一应作料,还有刚出炉的烫手面饼,另有各式辛辣腌蔬做小菜。
若是入门不久的修行人,确实需要持戒避却荤腥辛辣,五味过重只会让知觉激荡、难摄躁心,但如今齐德仲元神清明透彻,外感修为更需细细体悟世间,从而达到不受五色五味勾牵,能入能出、能得能舍、能有能无,这方是修行超脱的根基所在。
饭后,齐德仲便在客栈房间中歇息养炼,同时也在不断体会鲸骨杖的妙用。
鲸骨杖迟早是要送至太华门的,齐德仲不会刻意拖延迟缓,但也没必要过分匆忙。以壶洲客的修为,他既然选择将鲸骨杖托付给齐德仲,必然就预料到齐德仲作为修行人,一定会参悟法器妙用。
如同习武之人新到手一柄兵刃,总会舞动一番,修行人获得法器,施法御使近乎是本能之举。如果说齐德仲护送鲸骨杖有何报酬,此等体会参悟便是最好的回报。
如白玉材质、触手寒凉光滑的鲸骨杖,除了其本身引动水波光华、化法力为海潮,还能以鲸音震慑敌人。更难得的是,壶洲客在海外修行多年,遭遇无数次海上雷暴,居然将其物性精华纳入鲸骨杖中,祭炼多年,此杖已经成为了召雷亟顶阵的运转根本。
这么一件法器,哪怕是在飞云门中都未必能有,甚至在一些修行宗门中几乎能算是镇山之宝了。
这并不是说飞云门上下加起来就不如壶洲客了,壶洲客亦有来历清晰的师承法脉,只不过未曾开宗立派而已。而行走在外的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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