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一小会儿,只听凤章君又问:“你为何对她如此关注?”
李天权用了点时间在心里酝酿,但还是有些为难:“说不太清楚……也许是觉得那盒书信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又也许是觉得她有点不太对劲,忍不住地想要了解背后的真相。”
这倒也并不奇怪,很多时候人的内心就是如此复杂。可是凤章君却又在这层复杂之上,给出了一个更加犀利的解答。
“你关心碧蓉,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是仙凡混血。在知道她的存在之前,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宫廷里的异类;而知道她之后,你又开始担心会从她身上看见自己的未来……你想要弄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种你无法理解的样子。”
“我不……”李天权本能地想要否认,然而张口却发现不知应当否认些什么。
而凤章君还在继续:\你父亲原本的封号是燕王。然而在你出生之后,天子却以庆贺为由,象征性地赏赐了你父亲一些曾属于我的封地,并顺势将他徙封为了宁王。你应该也很明白罢,宁王这个封号背后的意义。\
这下子,李天权彻底没有了言语,因为凤章君切中了他内心的隐忧。
在李天权的父王徙得“宁王”封号之前,大焱的最后一任宁王便是昔日的李重华、如今的凤章君,亦是碧蓉的舅父。这个封号是被凤章君亲手放弃的,爵位之上浸透着他亲族的鲜血。
如今,天子又将这个充满不详往事的封号从尘封中开启,又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外戚、仙门、朝堂……相似的身份,相似的立场,当年的悲剧又是否注定会再度上演一遍?
“凤章君……我一直在试图了解你。”
喃喃地,李天权终于道出了潜藏在心底里的困惑:“你或许并不知道,朝中有不少人认为你就是我的未来。他们甚至认为迟早有一天,背负着宁王二字的我也会和当年的你一样,人亡家破、颠沛流离。而我明白,在他们的眼里,我只不过是外戚手中的棋子,迟早会在两派的交锋中粉身碎骨。”
“所以,你其实并不想要加入法宗。而想要回归东仙源?”凤章君冷不丁地打断他,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李天权发出了诚实的声音,“从小到大,我只不过是尽量按照别人的嘱托去说话和做事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试着拥有自己的想法。”
凤章君打断了他,“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即便它们出于同一棵大树。仅仅只是封号相同更说明不了任何事。的确,我曾有过人亡家破、颠沛流离的生活,但是当我试着作出自己的选择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说到这里,他又一次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就是他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
与此同时,在院子的另一边,对于这番对话毫不知情的练朱弦,正撩开锦屏藤汇成的红色帷幔,将好奇宝宝林子晴带向温泉池畔。
等到确认院子里的凤章君听不见这边的声音了,林子晴这才悄悄地压低了声音道:“咱们教里这几天可热闹了!云苍峰差人送来了陈情帖,把咱们好好的夸了一通,看起来像是要和解。可把大家给惊着了!”
练朱弦忙问:“那大家怎么看?”
“还不是老样子呗。”林子晴努了努嘴,“年轻点儿的,都早就想要跟中原和解了。但是老人们就没那么好说话喽。总之,玄桐师兄这几天就在商议这件事儿,看他的主张,应该是要和解了吧。”
练朱弦点点头:“这也算是诺索玛教主当年的心愿。”
“诺索玛教主?”林子晴咋舌,“怎么咱们也没多久不见啊,怎么搞得好像咱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似的!不行,你得统统补给我!”
练朱弦虚应了他一番,又大致上将自己前往云苍峰之后这些天来,所经历的各种怪奇诡异之事择要简单描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与凤章君的感情进展。
然而冰雪聪明如林子晴这般,却早已经看出了什么。
他故意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阿蜒,你这里怎么有点肿?”
“有吗?”练朱弦本能地抬手就去摸,脸颊上也做贼心虚般地热了起来,“没什么啊!”
见他如此,林子晴心里已经明了,却也点到即止,不再深究。
“啊,对了……”
他解下了腰间的乾坤囊,伸手进去,十分吃力地掏啊掏的,居然慢慢拽出了一个包袱。
他将包袱塞到了练朱弦的手上:“师兄说你之前走得匆忙,肯定没有准备换洗衣物。啧啧,你现在这身行头看起来很不错啊,哪里来的?”
练朱弦回答了他一句“是凤章君的旧衣服”,就接过了包袱打开。里面果然是几套他平日里的行头,还有醒神银铃等小物,果真是十分贴心了。
考虑到接下去恐怕还会遇到更多的突发状况,而身上这套衣装又毕竟是承载着凤章君回忆的旧物,练朱弦果断选择了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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