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锁啊,”种道叫道,“快去把你舅母喊过来,要她把我床头柜上的三节头电筒拿来!”又追出去喊:“还有,要她带把胡刀来,记住!”
他对张老师说:“要我老婆粉香来弄。”
粉香来了,后面跟着马锁。马锁对张老师说:“老师,我没事了吧?”
“好好,你回教室吧。”张老师见粉香来了,稍松了口气,笑着对种道说,“把你外甥跑坏了!”
她又对庆芸和秀平说:“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也回班吧。记住,有人问起来,就说是肚子疼。”
“我们懂的!”两个孩子乖巧地回答。
粉香和张老师进了宿舍,把门掩着。张老师打着电筒,粉香小心地为唐月琴脱衣裳。唐月琴双手掩着脸,随她们弄。
“没得命!咋蜇成这样!”粉香看了也感到吃惊。她把裤衩从脚后跟脱下,用手去分两条腿。唐月琴腿直缩,又“哎哟”起来。
“别动!”粉香沉着声说,“想不想给你治?”唐月琴马上忍住了声。
“听话,我和老师都是女的,有什么要紧。”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刮胡刀来,“别动,我先替你把毛毛刮了。”
唐月琴身上生起了鸡皮疙瘩,听粉香在念叨:“膏药粘上毛毛,撕起来人咋吃得消呢?还好,毛毛不多,就几根。”
张老师用电筒照着,一面轻声抚慰着唐月琴,要她别怕。
粉香几刀把毛刮了。从药箱里拿出一打“麝香虎骨膏”,揭开来贴在唐月琴私处,然后慢慢撕开。唐月琴用牙咬住被单,鼻子“呜呜”着,身子直抖。粉香不管她,贴一张撕一张,把一打膏药全用完了,说声“差不多了”,从药箱中取出紫汞,用药棉细细涂了。两个人忙出一头的汗。
张老师要为唐月琴穿上衣裳,被粉香一把抢过来,说:“这裤衩还能穿啊?”
张老师一拍脑袋,说:“瞧我,呆了。”便从床头叠好的衣堆里另找了条内裤,替唐月琴换上。
正穿着,粉香咋呼起来:“这杨剌毛不可能是从树上飘下来的。张老师,这绝对是哪个阴鬼使的坏!”她把裤头举到张老师面前用电筒照着,“你看你看,这绿汁!——没得命,这粘着的不是杨剌子头嘛!”
张老师凑上去一看,心里顿时沉了下来。
这晚陆校长在学校小食堂里设宴,招待乡里派出所郑所长。郑所长是专门来学校处理一件棘手事儿的。顾庄中学原本是建在一块乱坟滩上的,农村建学校往往就建在这些腌臜地方——偌大的校园怎能占上好田亩呢。比如说有名气的吴窑完中也不过建在废窑滩上,那地方解放前是专门处决犯人的刑场。
十几年前建学校时,庄上把那些无主的坟墓都平了,有主的移到了集体公墓。哪想到时隔许多年,有户人家从外地回来了。解放前逃亡出去的,一直音讯杳无,庄上人都以为他们全死在了外头,哪晓得现在又还乡了。那户主一回来就找父母坟墓,却看到当年的乱坟滩已变成了红墙青瓦、树木蓊郁的校园,他父母的坟早就夷为了平地,上面种着学校的蔬菜,不禁悲从中来,在父母下葬的约摸方位哭得昏天黑地。哭过后便在那地方堆土为丘,插起纸幡,烧起大钱来了。学校哪里肯依,这青葱整洁的校园里弄出两个坟茔来成何体统,看了人心里多不舒服啊,倘夜里走到那里别说孩子们怕,大人心里也发怵呢。双方纠缠多日没得结果,学校只好打电话请派出所来人解决了。
郑所长是顾庄初级中学的第一届毕业生,现在的陆校长就是他当年的班主任,所以听到陆校长的求援电话当即就赶来了。在学校办公室进行了调解。他本来就长得牛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子,又加上穿着一身制服,黑着个脸走进来,那造坟的主儿心里就怵了三分。他在外面流浪了小半辈子,深知派出所的人最是不能惹的,当郑所长盘问他这么些年来到底在外面做的什么勾当,并暗示他重新回来落户口会有诸多麻烦时,他顿时了下来,自己找坡台往下滚了,说其实他也记不起父母埋在哪旮旯儿了,堆两个土堆也是想有个念想,清明过冬烧两张纸表表心意,既然学校不方便,也……也就算了。郑所长说,咋个算了,你公然在学校这样的公共场所烧纸,大搞迷信活动,对我们的学生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可是我们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啊!敢情“文化大革命”都结束好几年了,郑所长的政治语言还用得蛮活泛的,吓得那人脸都白了,连连说:我、我不对,我、我去铲了!向大家作作揖,连忙溜了出去。
那人一走,办公室就热闹了起来。陆校长如释重负,大着声吩咐食堂主任张国楼上街办菜,晚上大家陪郑所长好好喝一顿。几个老师又是敬烟又是奉茶,连声赞郑所长有办法有水平,说晚上定要多敬所长几杯。郑所长说喝酒就喝酒,但晚上必须赶回乡里,那边还有事——要喝就请早吧。陆校长就要两个年轻老师马上陪国楼一起上街,拣好吃好喝的快点买来,早点开席。
酒喝到八分账上,郑所长看看表,说“得罪了”,要走。大家劝他再喝几杯,他说不了,有事,下次一定尽兴!一干人也就不硬留。陆校长说:“我送送你。”大家站起来,想校长要与郑所长有私话谈,也不跟上去。等两人走出门,一齐坐下来,继续玩筷子功。刚才两个“头脑”在,毕竟不敢放肆。
两个人都喝得微醺,手搀着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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