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境还是现实,我说不清楚,此时唯一的感受是寒冷、凄楚、孤独。
以后的两周时间里,我一直躺在床上。开始是高烧不醒,后来是伤心失望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力气起床。
我认为海边那一幕,绝不是我的梦幻,一定是韩梅和我的小女儿的灵魂来看我了。我几乎可以确信,韩梅已经死了,她自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间。
确信韩梅已经死了以后,我似乎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放弃了,又恢复了整天喝酒,整天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第92节完全麻木的人
就在我消沉颓废得几乎接近死亡的时候,老李和陆显东在我姐姐的陪同下,突然来到我酒气熏天的家里。他们两个像带走一个罪犯一样把我带到了陆显东的公司。
老李说:“兄弟,我们都知道你很痛苦,但你别忘了,你是个男人,是你们家唯一的顶梁柱,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和你的小外甥都需要你,需要你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起来。”
陆显东说:“于杰,要论在感情上经历的痛苦,我不比你少。我刚离婚那阵子,满身都是伤心、痛苦、窝囊,甚至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但是,我们是男人啊!男人对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男人不能流泪,更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既然是男人,又能怎么样呢?痛苦之后还得面对。老李说的对,我们是男人,这个世道不允许男人有眼泪。对于男人来说,别人给你制造的痛苦,你得承受,你自己制造的痛苦,你更得承受。女人的自杀是无奈,能博得世人的同情和惋惜,男人的自杀是懦夫的表现,只能遭到更多人对你的蔑视和唾弃。站起来吧,兄弟,你现在除了面对,除了往前走,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的话都说到了我心里。其实,我也意识到了,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切不幸都是我亲手制造的,我应该自食这个恶果。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陆显东说:“你还是过来给我开车吧,大家在一起,也许你的心情能够好一些。”
我说:“不,我的车已经找回来了,我还是自己干吧。”
我实在不忍心用我的消沉来折磨我的亲人们了。面对体弱多病的年迈父母,无依无靠的姐姐,年幼的小外甥,我不但不能让他们有依傍之感,反倒让他们为我操心,成了他们的累赘。老李和陆显东的话是正确的,我没有自暴自弃的权利,没有消沉自虐的权利,更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我是个男人,是我们这个无援之家的脊梁,我必须压制着我的痛苦站起来。
所谓重新振作起来,只是我暂时离开了家,离开了那个留下我和韩梅太多往事的地方,把自己一个人的家临时搬到车里,用终日的劳作代替酒精的麻痹。
这种办法只能摆脱酒精,却无法摆脱痛苦,往事在大脑里似乎已经沉淀为脑细胞的一部分了,想要减少一些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超负荷地出卖体力,用肌体的疲惫代替酒精的麻醉。
于是,我除了不断地打探韩梅的下落以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忘我的工作也是一个暂时忘掉痛苦的好办法。那一段时间,我感到自己已经是个完全麻木的人了,我的人和我的车几乎融为了一体。
第93节姐弟般纯洁的友情
在一起寻找韩梅的那段时间里,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小梦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们结下了兄弟之情。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并且逐渐友好了起来。
小梦虽然是个男性,但很多时候的表现都柔弱得像个女孩,这使我仿佛看到了他在单位的工作中对韩梅的依赖。这时候,每当我再回忆起他和韩梅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幕幕,我真正体会到了他们之间姐弟般纯洁的友情。
小梦很善良,很纯真,对任何人都很友好。他和陌生人说话时脸红,回避强硬的目光,还保留着一个孩童般纯洁的心灵。或许在他的心里,世间根本就不存在着罪恶,对待任何事物,他都像一个孩子一样只看事物的表面,从不怀疑表象内部的邪恶。有时候,我甚至为他担心,担心他将来是否能够成家立业。
小梦非常关心韩梅,每隔几天,就会给我打一次电话,询问韩梅的音信。也许是因为韩梅的缘故,我对待小梦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这样一来,我便成为了小梦的一个精神依赖,他好像自然而然地把我当成了他的一个大哥哥,遇到任何麻烦都来找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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