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层面上,是应该感谢侧妃张知阑的。因为安分,大家伙平日里便十分无聊,既不敢生僭越之心,不敢做坏事,好事又更无趣,便成日找各种人的茬,如周夫人昨天抢了我的珍珠蛋,王夫人昨天对王妃娘娘出言不逊,侧妃娘娘昨天训斥他院奴婢过严,压了王妃娘娘的威风……诸如此类,日日揣上话篓子,在请安的时候到洛霖犀跟前倒。
洛霖犀从来不买她们的帐。不买她们的帐,即是说,既不认真听,也不根据她们说的话,去□□某个犯了错的人,她只是哈欠连天地在上头坐着,等众人喋喋不休地说完后,点点头说道:“好,好。”
这就犯了众怒了。
不过她们其实都误会她了。她并非成心表示看不起,若是从前在洛府,这些人到跟前来说这些鸡零狗碎的事,还一个个说得那样津津有味,她绝不会在现场打哈欠,不等她们开口她就会提脚走出去了。现在她当了一府主母了,只能硬生生坐在那里,装作饶有兴致——可这是最难装的,她能装着当个精明的主妇,却无法日日装成一个兴味盎然的听众。
只能说,这触到了她的底线。
王府以葛大带头的一帮仆役也不喜欢她。因为有一日,葛大将仆役用的屎盆子送到了侧妃屋里,正巧让洛霖犀撞见,她觉得太不成体统,当着众人的面就狠狠斥责了这个糟老头。她那时并不知道,原来这个身穿灰衣,佝偻猥琐的老头子,在王府还相当有地位。
葛大被骂,觉得失了面子,又羞又怒,涨得满脸通红,辩道:“这送屎盆子原也不是我的活计,出了差错也是在所难免!”
“不是你的活计你送什么?”洛霖犀觉得这话甚为有趣,值得一辩。倒不想这老头子一听,耍起无赖来,脸红脖子粗地说道:“本身就不是我的活计,出了错在所难免……”就这么两句话,颠来倒去说了数遍,引得许多人来看。
洛霖犀觉得无趣了,便道:“看你年纪大,下去领十下板子吧。”
葛大一听,满脸震惊,忽然回过味儿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嚎啕大哭起来:“没良心哦,当年要不是我把小世子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现在哪还有什么羡王不羡王的,现在我年纪老了,屎盆子都端来让我送……”
洛霖犀一听,惊道:“怎么,这还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呢?”
侧妃过来道:“可不是,姐姐怎么就跟他吵上了,他仗着这份一向霸道,咱们盍府就没有敢惹他的……”
洛霖犀看她一眼,心道:你这会倒想起来跟我说了。
“你说这不是你的活计,那何以你来送呢?”洛霖犀问道。
那老头子支支吾吾却不肯说,旁边一个小丫鬟道:“还不是赌输了钱,拿这个去替换!”众人都笑起来。
洛霖犀点头道:“你既要拿这个还赌债,那这就是你的活计,这十下板子挨得并不冤枉。又因着你是王爷的恩人,王爷平日待你必然亲厚,为这亲厚,就该打你二十下板子。”
葛大惊道:“这是什么道理?”
“就为着防人说咱们羡王府纵容亲下!”她不容再辩,抬手就招了人来将他拖到外头园子,众目睽睽打了他二十下板子。这下,她就被彻头彻尾地记恨上了。她倒是不怕被记恨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并不知虎狼究竟能凶狠到几分。
葛大开始怂恿他手下那班人,四处给洛霖犀使绊子,虽说都是些指甲盖大小的绊子,终究让人心烦,洛霖犀这才明白,何为小鬼难缠,他倒不敢明目张胆与她作对,却暗里阴阴地使坏招,真让她恶心不已,有时气起来,真想拿个斧头去把他的头剁掉,犯个杀人罪也在所不惜。
洛霖犀的这些苦恼,很让葛大解气,然而对于张知阑,这还远远不够,这些连个屁也不算。她得想个阴招把洛霖犀拉下马,她好骑上去。
她这日正在浴桶里苦思冥想,忽然觉得窗外有动静,起初以为是猫或什么,但越来越觉得不像,便惊恐地把婢女叫进来,披上衣服追出去看,依稀见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在黑暗中匆匆离去。
可不就是葛大么。张知阑气愤不已,眼下这模样又不能追上去打葛大出气,便猛地甩了身旁的婢女一耳瓜,那婢女被打懵了,哭起来。张知阑骂道:“哭什么哭!你眼睛瞎了!这么大一只狗东西趴在外头都看不见!你给我走着瞧,明天叫让人给你卖进窑子里去!”她砰地关上门,门外婢女在哭求,她心里的火气却也不能消,反而越烧越盛。眼前婢女一晃,她气得跳起来,一人赏了一耳光,准备统统卖进窑子里。
婢女有没有全卖掉不知道,只是葛大这回惹了真主,他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第15章 第 15 章
葛大有个儿子,名唤葛云的,是个好赌之徒。说他好赌,倒也有个分寸,手头没钱了,便会及时收手,偶尔赌急了眼输多了,便叫人做些假账,从王府账上坑些钱,如此,一向也没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
一日,葛云照例到□□去赌钱,一时都亏完了,周边人见他要走,便叫道:“葛小爷,别这样输不起,再来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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