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费砚望着李玄离去的背影,半晌不语。他心下虽然惊诧,李玄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了得的功夫,但更为惊异向来心狠手辣机智多端的桑万锦,竟肯如此轻易放过李玄。
这个年轻人若真上了枣岭,干扰了黑云逸覆灭沈无惧的计划,那剩余的一半佣金岂不泡汤了?难道桑万锦确是因为李玄适才手下留情,没有斩断自己的胳膊而萌发了难得一见的善心?赵费砚正欲就此询问桑万锦,听身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
桑万锦见赵费砚沉默不语,知他心中必有疑惑。要知他二人自开皇十六年惹下弥天灾祸,虽说消失江湖,其实一直靠收取佣金,帮人暗杀,维持东躲西藏的狼狈生活。现下,李玄安然无恙往枣岭而去,此事必会激怒雇主黑云逸,如此剩下的佣金不但会泡了汤,恐怕自己与赵费砚多年以生死经营起的名声,也会因此一落千丈。
但这次桑万锦有自己的盘算,也是他第一次选择退而求全。
适才交手,他见李玄身手了得,纵然自己与赵费砚以最擅长的攻、袭方法与之相斗,胜算怕也不到四成。这可是不划算的事。桑万锦一生斗狠搏杀,生死不下数十次,从未思虑过生死。可人的年岁越大,往往越在乎生死,对一些事也会看得更透。
桑万锦心下暗自估算,单就武功而论,这个年轻人单打独斗的能力,恐怕除了黑云逸能与之往来百招之外,其手下诸人定不是其敌,更何况沈无惧自来武功惊人,这时或已与黑云逸斗得火热,若加上这年轻人的协助,到底鹿死谁手,已很难预料。
都说江湖信义比命大比天高,可倘若将信义与性命同时摆到桌面上,只允许二选其一,恐怕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保命,背信弃义。桑万锦念及此处,暗道:“既然已有一半佣金落入钱袋,何苦再为黑云逸去卖命?”就在他想告诉赵费砚,自己打算潜到枣岭外围,坐山观虎斗,再做定夺之时,也听到了身后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
二人不约而同转身往马蹄声处望去。
幽暗的路随枣林起伏不定,路的深处一男一女骑着一种见所未见的羊头怪马疾驰而来。
赵费砚看了看桑万锦,见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闪身路旁,静观其变。他微微一怔,不明白桑万锦是因先前受了挫折,萌生惧意,还是此举另有深意。赵费砚正疑惑,见疾驰在前的汉子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紧随其后的另一匹羊头怪马也停了下来。
骑马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匆匆赶来,紧追李玄奔向枣岭的唐冰与姚子空。唐冰看了看桑万锦与赵费砚,见二人容貌古怪,一个孔武有力,一个形貌猥琐,俱不似良善之人,而且身前地上散落着十几件闪闪暗器,心知此前二人必是与李玄有过打斗。
风儿摇摇,李玄不在这里,是已安然离去,还是被这二人打伤后,藏躲起来了呢?
唐冰正迟疑着,听前方二十几丈外突然传来几声夜鸟‘咕咕’的鸣叫声,心下不由暗喜,抖了抖缰绳靠近姚子空,与之低语几句。姚子空听了diandian头,心下一动,脱口问道:“敢问二位先生,适才可是有人从这里路过?”此时枣林周遭气息极低,山雨欲来之下,月黑云密,若非修习上乘武功之人,恐怕也是只能目视五六尺。
桑万锦修习过上乘内功,目力自是极佳。他听了姚子空的问话,似乎懒得搭理,只上上下下将唐冰打量一番。他见她年纪不大,容颜秀丽,浑身上下干净利落,虽说打扮不甚华丽,却隐含高贵的气质。如此荒野,为何会有与众不同绝色女子出现?
他心下暗道:“看这二人骑行古怪,又与先前那个年轻人同为一路,这其中有古怪吗......唉......罢了,罢了......我先前既已决定坐山观虎斗,又何必阻拦他们,再惹麻烦呢......”他心中既已想定,正想着胡乱搪塞一番,闪身放他们过去,却蓦地发现眼前这个小女子胸前的衣襟上,竟然镶着一枚世所罕见的珍珠纽扣。
桑万锦行走江湖数十年,历事无数,最为钟爱奇珍异宝,因此早练就了辨识奇珍异宝的本事。他见唐冰衣襟上的这颗珍珠在黑夜中依旧能生发出柔和晶莹的光芒,远远看去,好似挂在美人脸庞上的一滴泪珠,惊艳无双,竟让人有种我见犹怜,难以割舍之情。
这女子是谁?身上怎会有如此稀世罕见的宝物?
桑万锦心下痒痒,暗自惊喜道:“看来,人不招财财找人。就这一颗珍珠而言,岂止值百两黄金!哈哈......老子何用再费精神,苦巴巴的跑上枣岭坐山观虎斗。嗯,若是取了这颗珍珠,即使与黑云逸毁约,就这份珍珠换的钱,也够逍遥一生的。”
他心下想着,便郑重的整了整神色,缓缓道:“既然这位小哥问到,老朽也不相欺,此前确是有位年轻英俊的少侠从这里过去。”唐冰闻言diandian头,见桑万锦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知他必定心怀异念,便微微一笑道:“如此叨扰先生了。”
唐冰说着,催动坐下怪马,怪马嘶鸣一声,向前窜了出去。
桑万锦见唐冰毫无防备,纵马从自己身前奔过,向赵费砚使了个拦住姚子空的眼色,自己却身形轻纵,尾随在唐冰的马后。姚子空熟知江湖,经验丰富,已看出赵费砚看了桑万锦一眼,会闪身阻拦自己,因此不等对方脚步移动,急忙贴伏在马背,双腿使力一夹怪马,怪马肋间负痛,嘶鸣一声,四蹄奋扬,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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