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沉默下来,过了会儿说:“那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是发错了……”
许淮颂回头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你在新公寓吗?”
*
半个小时后,阮喻听见了门铃声。
从收到许淮颂的“b”字起,怀疑他在委婉地告诉她不要自作多情,到后来接到他的电话,感受到他无法隐忍的急切和怒意,再到这半个小时,不停揣摩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推翻一种可能,重来,推翻另一种可能,再重来——她像坐了一趟起起落落的过山车。
到这一刻,她突然有点不敢去开门。
她走到门前,确认门镜,然后隔着这层两人间最后的门板说:“你……你来做什么?”
“你开门。”
许淮颂这时候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平静,似乎已经没了刚才电话里那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阮喻这才敢开了门。
但下一瞬,她整个人却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扯向前去,落入了一个曾经肖想过无数次的怀抱。
只是这个怀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温柔。——许淮颂几乎是用浑身的力气在捏碎她。
极度的缺氧让阮喻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只能感受到他埋在她肩窝的灼热呼吸,刺激着她的神经末梢,一寸寸往她发肤入侵。
她大脑当机五秒,开始企图往后缩。
许淮颂立刻松了手。
但他的目光仍然凝滞在她脸上。
阮喻仰起头回望他,短短一瞬,在他眼里看见惊涛拍岸,日升月落,看见白瀑悬空飞珠溅玉,看见这世界上的一切浩大与壮阔,最后,看见自己。
只看见自己。
有人说,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这一刹,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却好像读懂了空气。
虽然她还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突然之间,许淮颂对她会产生这样一种仿佛已经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绪。
震惊过后,她张了几次嘴,终于有问没问似的说:“你怎么了啊……”
结果,他像个讨不到糖吃就不肯放弃的小孩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你到底撤回了什么。”
明明用了“到底”这种词,可是阮喻觉得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强硬。
反而像是有点受伤。
原本发现他没收到消息,她是打死都不愿承认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的,可是这一刻,在这样的刺激和震撼里,她做了一个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举动——把她的手机递到了他手上。
屏幕停留在她跟沈明樱的对话框。
沈明樱的最新回复是:「谁问你这个问题了,还是你写作需要在做调查?我觉得吧,a和b不是同一个答案吗?」
a和b是同一个答案。“我给你介绍一个”后面也是“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心怀忐忑地等着许淮颂的反应,然后看见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盯住了她的眼睛:“嗯,a和b不是同一个答案吗?”
他的反问平静得出奇。
阮喻的脑子却瞬间炸开白光。
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有时候会产生一种“物极必反”的状态。比如说现在,阮喻明明已经不知道手和脚在哪里,却依然保持着静止。
大概足足十个数的时间后,她终于作出了反应,“呵呵”一笑:“咦,我都傻了,怎么叫你干站了这么久……”说着招呼他进来,“我刚整完一部分行李,家里还没怎么打扫,你直接穿鞋进来就好。”
她说完以后回过头,发现许淮颂还站在门口。
于是,她又僵了那么几个数的时间,再开口:“你不进来吗?”
许淮颂终于跨过了那道门槛。
阮喻把她请到沙发上:“我给你煮个茶啊!”说着转头就要去厨房,走开两步又回头,指了指他手里那只属于她的手机,“呵呵,瞧我这记性,忘记了手机,还我一下?”
她三两步走到厨房,关上门,差点一个腿软磕地。
她自顾自拍了拍胸脯压惊,然后靠着门板,拿出手机颤抖着打字。
「s!呼叫沈明樱!」
「紧急情况,请求组织援助!」
「这不是演习!」
「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沈明樱被她的夺命连环call震了出来:「咋咋呼呼的干嘛呢,许淮颂要跟你表白啊?」
软玉:「恐怕是的!」
或者说,其实已经表完了?
沈明樱:「……」
沈明樱:「我就随口一说,真的?」
沈明樱:「你现在需要速效救心丸吗?」
阮喻捂了捂脱缰野马似的心脏:「还撑得住。」
沈明樱:「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要是知道,至于躲进厨房吗?
沈明樱:「他是认真提出交往了呢,还是只表露了喜欢的意思?」
软玉:「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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