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六声清脆的敲门声从连绵数千里的西凉长胜山中一片幽静峡谷里的木房子上惊起,快速划破谷顶上宁静璀璨的夜空,在这穷乡僻壤之地,阴森恐怖之处,这六声便显得尤为突兀。
敲门人是一个白净的将军,看上去弱不禁风,衣衫褴褛,神情落魄,不难看出,最近的一仗一定不是很顺利。
这片峡谷名为缘灭谷,这里没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惬意,没有“枯藤老树昏鸦”的惆怅,更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辽阔,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烟稀少之地。这所建筑在缘灭峡谷里的木房子,坐北朝南,四面通风,五室一厅,除此之外,其余皆“不足为外人道也”。
屋里的煤油灯亮了,灯光昏昏暗如萤虫,闪闪烁似飞蛾,敲门人趴在窗户上往里看,无奈窗户落了太多灰尘,只隐约见得一人影在房子里来回踱步,敲门人自觉行为不甚礼貌,变端正身体,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等着了。敲门人耳朵好使得很,屋里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听见嘻嘻索索地有人穿着衣服,“哒哒哒”布鞋踏着石板地,虽然步伐缓慢,沉重,但最终也来到了门口。不出敲门人所料,屋里传来询问声,从这干枯,衰败且忧郁的声音,敲门人断言,屋里住着一老头,八十有余,身高一米七不会多,瘦弱,浓眉大眼,高颧骨,短下巴,手指关节粗大畸形,衣衫不整,也许,还留着散乱的胡子。
“这大半夜的,找谁啊?”
敲门人分析得忘我,更忘了回答老者的话,不久,屋里人开了口,这次可没第一遍那么克制了。
“你找谁?就算是个哑巴也能“啊偶”一声,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对不起,老人家,我刚才走神了,都怪我长途跋涉,口干舌燥,哎呀呀,对不起,有人让我危机的时刻找齐锦侯老先生。”
敲门人一泻千里般地讲完,屋里人反而没了动静,敲门人拿手梳理着自己油腻缭乱的长发,提起大脚趾好给脚下的水泡降降火。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门到底还是开了,一个白发黑须的老人右手拄着拐杖,左手卷着一本书出现在了敲门人眼前,敲门人接着萎靡的灯光,上下打量着他,果然不出他所料,特征基本都符合预期。老人如患了帕金森一般地头点个不停,也是出于礼节,敲门人尽量不去盯着他的头看,老人也没闲着,他伸出如树皮般枯败的大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敲门人摸了个遍,连他的下体也不能幸免,入乡随俗,敲门人任由其上下其手,老人做完这个“艰巨”的工作之后,潇洒地朝敲门人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敲门人后脚踩踏进来,门“砰”的一声,自个儿关得严严实实。
“说吧,小英雄,来我这儿所谓何事呀?”
老人依偎在摇椅里,带起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圆框眼镜儿,摊开那卷书,在手上吐了口吐沫,一张张翻着书页,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空中那么随意一摇,“叮叮当当,咣咣戚戚。”一盏立式台灯如变形金刚似得从老人脚下的一块石地板变来,老人得意地把书对着台灯,仰着头,看了起来。
“先生,晚辈半夜来此,多有打扰,如有冒犯,还请先生原谅。”看老人没理他,敲门人只好悻悻地往下说:“晚辈叫贯椒崇,是大汤帝国光明联军魔法军团,黑魔法先锋师的第二指挥官。我们师在匪斧高地被噩梦军团快速反应部队突袭,大战三天,悲呼,全军溃败,逃出来的可谓寥寥无几。晚辈奉命带着噩梦王宫的地势图越千山,度五湖,为的就是来到此处,恳求先生的帮助。”不知什么时候,贯椒崇手上多了一杯毛尖儿热茶,他告诫自己见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不能在这大师面前失了态。
贯椒崇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个木椅子上,刚喝下一口,就迫不及待地看着躺在他对面正边看书,边挑摆壁炉的老人说。“先生应该知道东宫,刑姨两位将军,两位将军说您是他们的师父。要我把这个给您。”
贯椒崇放下茶杯,将两根还残留着血迹的肋骨从自己的战袍中取出,双手递向老先生。
“他们两位怎么样了?”
老先生停下了手中的活,把书扔到壁炉里,挺起腰,坐起来,接过肋骨,看了看,再用余光看着贯椒崇,神情中满是不详和凝重。他认得这两根肋骨,这两根属于自己爱徒的肋骨。当年的记忆一一浮现在老先生面前。
“两位将军都牺牲了,噩梦军团的玫瑰天使沦漪生吃了东宫将军心脏和舌头。犬王祭祀彼曙将刑姨将军绑在树上拿火箭活活射死了。”
贯椒崇觉得把事情的真相如实地高速老先生是对他老人家的负责,贯椒崇当然知道这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但他估摸着老先生称受得了。换做是一个女人,也许贯椒崇就不会这么血淋淋地禀告了。
老先生没有多说什么,将两根肋骨紧紧握在手中,撕下自己的袖口,包裹好它们,起身走到卧室。
贯椒崇低下头,双手抓着头发,不停地自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发誓一定会给两位将军报仇。贯椒崇多年来跟随两位将军南征北战,有过辉煌,也有过挫败,这生死情义早已烙在了贯椒崇心里。
“椒崇小英雄,给我看看你带的图。”老先生从卧室里走出,心情明显平复了很多,他的身姿甚至比刚刚开门时还要矫健,老先生慈祥地拍拍贯崇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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