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又想起什么,回身把花露水拿上,这才匆忙下楼。
白日里烈阳炙烤的热还未散去,半空中漂浮着植物浓郁的气息,蝉鸣依然聒噪,与小区里三三两两的笑语融在一块儿散尽风中。
洛柠赶到小区门口,不远处,少年腰间的黑色挎包鼓得惹眼,也不知道塞了些什么。
她推开铁栏,小跑着过去——
缀着碎花的裙摆、披肩的柔软头发、微张的淡樱色嘴唇、因为吃惊而睁圆的眼睛,这些微小的细节随着夏季燥热的风一并吹进谁的心里。
薄千城呼吸一滞,慌慌张张地别开脸。
他顾不得挥赶萦绕身边的烦人蚊虫,僵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拳,好似这样,就能让心不跳得那么强烈。
胖球没事穿什么露肩连衣裙!还把头发散下来,害他吓得心跳加速!
须臾间,洛柠已到他跟前。
莹白的小臂伸到他眼底,手里握一瓶花露水:“喏,快擦擦吧!树底下花蚊子多,咬一口可真要命!”
见他不接,又往前递了递,少年藏在头发下的耳尖全红了,他一把抓过瓶子,没好气地说:“谁要你管!”
不过就是稍微抱怨了一句,她就把花露水给带下来,她到底,是有多爱管闲事?
这下不止被叮咬的地方,浑身上下都开始细枝末节地痒起来。
他赶紧拧开瓶盖,胡乱往裸|露的小腿和手臂上抹花露水,一口气洒太多,以至于手心辣得发烫,浓郁的香味刺激鼻息,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洛柠笑他:“你抹那么多干嘛?一瓶都要给你倒完了。”
“要你管!”他搓搓鼻尖,又是一个喷嚏,带出不满的嚷嚷,“大不了再给你买一瓶!”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怕你抹太多皮肤辣。”洛柠拧上盖子,问,“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还能怎么找?乔曼那女人说的。”
“可是……”洛柠握着瓶子的手紧了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为难地拆穿他的谎言,“乔曼她不知道我住这儿。”
气氛顿时尴尬,少年垂着脑袋,汗珠顺着面部轮廓爬到下巴尖,吧嗒落地。
他才不会说,是挨个问了手里小弟,才旁敲侧击探到她的住址,然后心急火燎赶来,又在小区门口纠结了足足一个小时,最后被蚊子咬得受不了,终于豁出去地打了电话。
干涩的喉咙被沉默堵塞,半晌没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洛柠觉得,如果她再继续追问下去,这人只怕今晚就凝固在这儿了。
于是转移话题,指着他那鼓鼓的挎包问:“装了什么这么鼓?”
快要僵硬成石的人终于动了,用力拍了挎包两下,大声说:“那啥!其实我平时不怎么玩格斗游戏,铁拳我今天第一次尝试,所以……”后面的话他羞于说出口,就绷紧唇,不吱声了。
洛柠倒没怀疑这话的真假,一来她不了解游戏,二来觉得薄千城没必要撒谎——毕竟,跟他比试的人是叶璟不是她。
便点点头:“谁都有不擅长的,一场游戏而已,别放在心上。”
他怄了半天的气,到她这儿三言两语就被化解,紧绷的下颌顷刻间放松,整个人又恢复了先前拽上天的嘚瑟样。
挎包被猛然打开,花花绿绿的布偶挤进视线。
薄千城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全是我夹的!格斗游戏我虽然不擅长,可抓娃娃恐怕没人比得过我!小白脸估计是侥幸取胜心虚了才会跑那么快,生怕我拉着他再比别的。”
他搓搓鼻尖,好似昂首展屏的孔雀,很大方地挥手表示,“算了,老子不跟他计较。”
见洛柠盯着满挎包的布偶,也顺势垂头,抓了一只肥啾啾的仓鼠出来,哈哈笑道,“这个!看这个!多像你啊胖球,脸颊全是肉。”
洛柠唇角原本带笑,听了这话顿时垮下来,不高兴地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都追到她家来了,总不会只是为了揪着只仓鼠说她胖吧?
薄千城丝毫没意识到他的话已经将一个花季少女彻底得罪,还恬不知耻地问:“怎么样?我比小白脸厉害吧?他可抓不到这么多娃娃。”
少年唇角弧度扩大,露出一颗小虎牙,洛柠仿佛看见他身后左摇右晃的大尾巴。
就像是等待表扬的……哈士奇。
她鬼使神差地想去摸摸他的狗头…咳,不对,是脑袋。
半晌没等到回答的薄千城,又焦躁地催了一遍:“是不是?胖球你说话!”
才被他说胖,洛柠本想说句“才不”来反击,可想到他在电玩厅耷拉着脑袋的可怜模样,又于心不忍,便违背良心地点了头。
这饱含同情的伪承认,换来少年爽朗的笑,这下,两颗小虎牙都露出来,更像犬科动物了。
他把挎包扯下,套去她脖子上。
洛柠只觉得肩膀沉了沉,下意识地去抱住鼓鼓的包身,没想还是滚落好几只布偶,她心疼地叫道:“掉了掉了!快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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