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是不是不必再住在这鬼地方了?”
曾氏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女儿。
说来作孽,女儿要死要活,最终还是没有嫁给吴秀才。
女儿现下已是双十年纪,正经的好婚事大抵是寻不见了,要想不过穷日子,只能走些偏门。
她见沈碧音简单收拾了一通就要喜滋滋跟沈兴走,突然心下不忍,一把拉住她:“要不姐儿再想想,这村里,并邻村好几户也使媒人来探过我的意思,虽然都是家底稍逊的,但胜在……”
沈碧音使劲挣曾氏的手,直道不必,她意已决。
曾氏眼圈红了:“其实日子清苦些也不算甚大事,咱们这几年不也熬过来了,你找个踏实肯干的,也不会过一辈子穷日子,可若是给人做小……”
曾氏哽咽起来,已是说不下去了。
她自己从前是世家夫人,对于妻妾之争再了解不过,她不能想象若是她从前使在那些姬妾身上的手段被旁人用在她女儿身上会如何。
何况,她隐隐觉着她女儿约莫连个妾都做不了。以她女儿的身份与年纪来看,说不得只能成为纯粹的权贵玩物。
曾氏思及此,悲从中来,将女儿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沈兴极是不耐,上前硬生生拉开曾氏:“当初她不肯嫁给村人时,已将利弊都与她说得一清二楚了。路都是她自己选好的,况且她窝在这村里又能有什么出息,纵嫁与秀才,也还要熬着,出去博一博也是使得的。”
这几年的清苦侘傺不仅磨光了沈兴所有的傲气,还几乎耗尽了他对妻儿的情谊。
贫贱夫妻百事哀,在一次又一次因为几个铜板吵得不可开交后,他就转而开始专心筹谋出路。
抛开旁的,他如今也觉着女儿若能跟了贵人也是好事。
宁做将军妾,不做庸人妻。
曾氏望见丈夫面上的冷漠,几乎哭断了气。
她怎就这般命苦!
入了永定门,沈碧音坐在逼仄的黑油皂幔马车里,将侧边帘子掩得严严实实,唯恐路上忽然碰见什么昔日熟人。
马车一路兜兜转转,不知拐了多少道弯后,终于在一座宏阔府邸的后门外停下。
因着一路上帘幕紧掩,沈碧音也不知眼前这是谁家府上还是不过一处别院而已。
她被人领进了门,低垂着头,到了一处敞厅外。
紧闭的槅扇开启一扇,引路的丫鬟跟里头的人回了话,示意她入内,随即躬身退下。
沈碧音怯怯抬眼,发现敞厅上并未挂匾额。不过她从前是世家小姐,知道父亲素日若是要见哪家来传话的小厮,都是在敞厅这种不正式的地方。
她现在怕是连个小厮都不及。
她跨入门槛后,听见一道沉冷男声命她将门掩上。
她紧张至极,依言照做。
“你祖父,原汝南侯沈章,已瘐毙狱中。”
沈碧音才回头,正欲施礼,迎头就被男人这话砸懵了。
她瞠目结舌,僵立原地。
祖父竟已过世了!
祖父是沈家的主心骨,她原还想着,等撑过这段苦难,就能把祖父从牢里捞出来,届时沈家还能东山再起,慢慢回到从前。
男人看沈碧音愣在原地,冷声道:“到跟前来。”
沈碧音忙趋步上前。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漫不经心道:“想不想再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沈碧音连连点头。
男人修长手指在她下巴上与嘴唇上摩挲几下,又垂眸细细在她脸上端详一番,忽地一把抽开手,皱眉道:“你先前当真是京城排得上名号的美人?”
沈碧音虽不知他为何正事不论,先提这一茬,但仍是不住点头:“千真万确。莫说世家女里面,纵然放眼京师,也难寻容貌胜我的……”
她唯恐对方嫌弃她,激动起来,自称都忘了改。
男人讥笑:“是么?那你可知燕京嫱施?”
沈碧音一口气堵在胸口。她对施敏倒没甚敌意,但为何总是逃不开顾云容这个话头。
“果真美人都是娇养出来的,想来穷地方待多了,再水灵的花儿也得干萎,”男人慢慢碾了碾摩挲过她肌肤的手指,“你这皮肤都糙了。跟那位比,瞧着可是差远了。”
沈碧音深深埋头,委屈得鼻腔泛酸,根本没留意后面那两句话。
对于姑娘来说,这等话实是伤人。
“不过也勉强能入眼,小嘴儿瞧着倒合我意。”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出了会儿神,满面憾色,长叹一声,大手倏地一伸,压住眼前姑娘瘦弱的肩,一径将人按跪在地上。
沈碧音跪在冰冷的花砖地面上,却半分感觉不到冷。
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男人,双颊已经涨红如滴血,灼若火炙。
敞厅四面槅扇全部拢严,此处又背阳,沈碧音矮身跪在男人高大身影所投下的阴影里,仿佛被晦暗整个笼罩。
她眼睁睁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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