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惊呼一声“世子仔细冲撞七殿下”,原本跋扈嚣张的男童立等熄了气焰,踉跄收步,惊恐仰头。
劭哥儿在对上头顶那张森然冷面时,激灵灵打了个颤。
就差两步,他就撞到七叔了!
他磕得头破血流都不打紧,要紧的是绝不能冒犯七叔!
不然七叔一定会追出十里地去,揪起他吊打一顿!
劭哥儿想起七叔的可怖,神容一肃,端端正正给桓澈行礼,顺道存候顾云容。
“你婶婶一向都好,”桓澈不咸不淡道,“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作甚?”
劭哥儿踟蹰一下,低头道:“我……我去为父王求情。”
他又鼓起勇气抬头,央求桓澈去皇祖父面前为他父王说几句话,亦或者教教他如何才能帮他父王。
桓澈垂眸看向侄儿。
劭哥儿并不知自己父亲究竟犯的是什么事,身边人也不会告诉他。
他父王先前也入过一次诏狱,但后头又得释,将功折罪。劭哥儿约莫觉着,这回还能跟上一回一样。
桓澈道:“孤帮不上忙。你若想帮你父王,就看着他,让他老实点,不要再生事端。”言罢,掣身而去。
劭哥儿茫然,望了眼桓澈的背影,捏了捏拳,仍决定去找皇祖父试上一试。
然而他父王摊上的事似乎就跟七叔的神情一样复杂,他对着皇祖父软磨硬泡半日,却是毫无效用。
他挺直脊背,倔强立着,不肯离去。
贞元帝打量孙儿几眼,道:“你若是不想与你父亲去过苦日子,也可,朕允你留在京师,另为你辟府,待遇可比照亲王世子来,只是你父亲的爵位是不可能恢复的,你也不能再顶着亲王世子的名头。”
劭哥儿突然哭道:“祖父,孙儿一人住着有何意思,祖父从前不是常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么?一家人要讲究亲亲之谊……”
“那是往常,犯了事就要罚。”
“那……父王此番被降爵,总觉众人在背地里讥他,何况还有旁的惩处,父王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皇祖父能否收回成命,从轻发落?”
“不能。”
劭哥儿红着眼圈问为何。
皇祖父从前对他疼爱非常,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因为这是皇室,”贞元帝敛起面上仅存的慈色,嗓音冷下来,“生于帝王家,就要认命!朕没有将他流徙三千里,已是网开一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先前动手之际,就应当想到而今的后果!”
劭哥儿一时懵住。
皇祖父以前从未跟他说过这些,父王也没说过。他又是唯一的皇孙,人见人疼,以至于他先前一直以为他家中比寻常百姓家还要和美。
劭哥儿没有在贞元帝处多留,出来后就回了府。
约莫是因着他们不会在京中久留,兼且京中王府只是亲王的临时栖身处,本就非依亲王府规制所建,他父王被降爵之后,皇祖父并未赶他们出王府,只是将门楣上的匾额换了。
他一回府,就被他母亲吕氏拽了去。
“你快些劝劝你父王,”吕氏抹泪道,“你父王又抱着几坛子酒,一人闷在书房里,也不传膳,任谁去劝都没用……你父王最是疼爱你,说不得你的话,他能听进去。”
劭哥儿也知晓自己父亲近来的状况,点了头,转去书房。
广通王将众人皆斥到门外,听说儿子来了,面上厉色才略缓,命他入内。
他听了儿子今日去找皇帝说情时的情形,陷入沉默。
少顷,他轻抚儿子的头,嘴角竟是浮起一抹诡异的笑。
“他纵正位东宫又如何呢,没有子嗣,将来还不是要从宗室里挑一个来嗣位。放眼宗室,还有谁比我的劭哥儿更合适做这个嗣君的呢,”广通王说着话,竟是渐渐笑出声来,“你们都生不出儿子来,都生不出!只能借我的儿子……等我的儿子继承大统,我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劭哥儿听自己父王扬声大笑,笑声渐大,古怪诡谲,吓得胁肩累足,偷偷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张扭曲的脸。
劭哥儿不大明白,什么叫只能借他?借他当儿子?
因着下月就要举行正式的册立大典,顾云容这几日正为搬离王府做着筹备。
她清点物件时,见桓澈书桌上摆着个精致的红木匣,上头还落了锁,又听小厮说,这是殿下特特交代不能轻动的物件,殿下要回来后自己归置。
顾云容本没当回事,听见这番话反而起了好奇。
晚夕用膳时,顾云容状似不经意问起了那个木匣。
桓澈眼神躲闪:“那匣子里其实也……没装什么。”言讫,岔题。
顾云容盯着他:“那里头莫不是装着你跟谁的定情信物?”
桓澈嗫嚅一回,道:“一个匣子而已,你为何非要……”
顾云容见他默认,搁箸:“跟谁的?”
桓澈作难半日,低头搅动甜白釉卧足碗里的匙子:“是一个……一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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