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景,他忽然有种这才是他的家的感觉,这才是他的归属之地。
一切都是假的,但一切却又如此真实。
“习齐?”
习齐在箱子里缩成一团,宛如睡着般地闭上眼睛。直到纪宜唤他,习齐才惊醒过来,他很不好意思地钻了出来,“对、对不起……”他道歉着,但纪宜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笑了一下,就回头监工去了。
习齐看了一眼那座壮丽的废金属塔,又看着宛如看自己心爱孩子般、温柔地审视着布景的纪宜,忍不住开口:“学长……真的不会再上舞台了吗?”
纪宜看了他一眼,简短答了声“嗯”。习齐看着他的侧影,小心地开口:“是因为……夏季公演的……那件事的缘故吗?”他观察纪宜的表情。
纪宜一时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闪烁不定,但倒是没有生气或是不耐烦的样子。只是习齐觉得,纪宜的眼神,一瞬间染上了浓浓的悲伤,“小系……就是那个人,那个被我掐住脖子的演员,现在人在一间贸易公司上班,好像过得还不错的样子。”
过了良久,纪宜才忽然开口,他彷佛自嘲般地微微勾起唇角:“我和他,本来是感情很不错的朋友,又是同学,他是非常优秀的演员,否则也不会在季节公演中出演主角。但经过那次以后,他再也不敢踏上舞台,一站上舞台,就会觉得窒息想吐,最后终于放弃了戏剧这条路,休学回老家去了。”
习齐和纪宜都沉默下来,钉子的敲打声回荡在工作室里,习齐终究还是挤出一句话:“所以学长……是为了向他赎罪,才决定永远不上舞台了吗?”
“不,其实不是这样,”
这次纪宜却答得异常迅速,习齐发现他眼里的悲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清澄的觉悟:“甚至也不是为了那次公演的事故,习齐,我不上舞台,是为了我自己。”
第27章
“为了自己?”
纪宜的目光,忽然飘离了舞台,定在远方的焦距上,“因为我害怕。”他说,又把视线移回习齐身上:“我很害怕……其实以演员的身份,站到舞台上的第一刻开始,我就开始害怕了。我太喜欢这个地方了,习齐,第一次公演,聚光灯打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兴奋到难以自制,好像我忽然成了至高无上的国王,全世界全人类都在我脚下。我感觉自己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能轻易办到,”
纪宜笑了一下,推了推眼镜:
“虽然讲这话不像我,但就像罐子常说的,那就像嗑药一样,真的。”
习齐没有接话,只是静静思索着。纪宜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缓缓开口:“习齐,你和我很像。”
“咦,很像?”习齐这次是真的愣住,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模范生型的人。
“嗯,不是说个性,而是演戏的方法。”
纪宜把视线转向上色到一半,还在滴着油漆的路灯:“演员虽然千百种,但大致上可以分成两类,一种是用身体去演戏,或许说得更玄一点,是用灵魂去演戏,去感受舞台、感受剧本。”
纪宜忽然在工作室里踱步起来,他把手插到口袋里,
“像这类的演员,很容易没办法从情境中抽离,即使下了舞台之后,也会沉浸在那种情绪中很久很久。舞台上的情境是狂喜,演员就跟着狂喜、是悲伤,演员就跟着悲伤,彷佛和舞台同生同死那样。你是这样的类型,死去的于越也是,还有杏学妹其实也是,还有,我也是。”纪宜的眼睛,又流露出些许方才的悲哀。
“那另外一种?”
纪宜的话激荡出他心底某些涟漪,习齐忍不住又问。
“另外一种,是用头脑演戏。”纪宜眯起了眼睛,
“这种演员非常少见,应该说这种演员里,很少有真正优秀的人。他们先用头脑思考剧本,不断深思熟虑,上了舞台仍然继续思考,就像最精密的机器一样,在舞台上做出最正确的反应,甚至可以应变任何突发状况,即兴也好意外也好。”纪宜安静地补充:“这样的演员,随时都清楚自己正在演戏。”
习齐沉默下来,他想起了一个人。
“这样说好像很容易,但事实上没那么简单。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舞台又是个具有魔力的地方,即使再怎么冷静的人,到了舞台上还是会被情境、被其他演员牵动,像堇学姊一样,有时无法思考,又被思考妨碍感情,变成不上不下、做作的演员。”
“罐子学长……”
习齐忍不住低吟。纪宜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丝复杂的笑,“他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你看他演戏的那种张力、那种野蛮,好像真的在舞台上疯了一样,事实上他在演戏时,从头脑到身体都是冷静的,极度的冷静。这样的冷静反而可以让他有最多的弹性,进而做出最大的反应。”
纪宜又笑了笑,好像要让自己的话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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