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单上了药,换了衣衫,便扔在偏房不管了。
戏班里的人虽敬佩他的唱功,却又不耻他为了几个银钱便没了骨气的贱样。
虽说唱戏的都是下九流,与娼妓无二,但好歹还有些自重的心思。像幺玖这样没羞没臊、为人小气抠搜、嘴上得理不饶人的,实在不讨喜。大家都是在戏班里混日子的,凭什么他就高人一等,瞧不起别人?
曲南一听过幺玖唱戏,那唱念做打无一不精,尤其是他扮演的女角,简直是千娇百媚形神俱佳。此时,见他高烧不退,却连一张被子都无人给盖,便有些不悦。
弯腰扯过被子,为幺玖盖上,转身对跟在身后的戏班二掌柜说:“好生照顾着,本官还有话要问。”
戏班二掌柜忙点头应道:“是是是,小人这就让人去抓药。”
曲南一眯眼笑道:“二掌柜学过岐黄之术?”
戏班二掌柜一头雾水:“禀大人,小的不曾学过。”
曲南一点了点头:“哦,本官见二掌柜不请大夫只抓药,还以为二掌柜是深藏不漏的神医。呵呵……误会了,误会了……”
戏班二掌柜的老脸一红,忙低头道:“小的……小的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曲南一勾唇一笑,抬腿走出了屋子,往曾经锁着胡颜的木板棚子里走去。
昨晚的事情闹得太凶,众人在幺玖的房里发现了凤花的死尸后,一边派人去报官,一边分人手去寻燕得林。遍寻无果后,众人纷纷猜测,燕得林又跑去哪个sāo_huò的被窝里去了。谁也没想到,燕得林竟被锁在了木板棚子里。若非李厨娘还算是个实诚人,想着应了幺玖的事,送两个窝窝头来给胡颜,燕得林还得被关在木板棚子里不知道多久咧。李厨娘用燕得林提供的铁棍翘了翘铁链子,却扯疼了燕得林。燕得林骂人,李厨娘只能抱起大木桶,灰溜溜地去叫别人来帮忙。
曲南一弯腰走进木板棚子,眯眼环视一周。
燕得林见到曲南一,神色显得十分激动。他的脚骨碎裂,站不起身,只能爬向曲南一,比比划划地诉说着冤情:“噗噗……呜呜……妈呀哈,咿呀咿呀……吾儿拉呱……嘿!”
曲南一看见一只活灵活现的变形猪头出现在自己脚边,禁不住想起他因为不肯纳税对自己耍泼的嘴脸,忍不住想笑,可一想到人家刚死了媳妇,他若笑了,唯恐不够厚道,忙深吸一口气,将笑意憋进肚子里,气势如虹地吼道:“是谁把燕老板打成了猪头?!”还砍掉了一只猪耳朵?
“噗嗤……”跟在曲南一身后的两名衙役,忍不住笑出了声。
燕得林怒了,努力收了收一说话就露风的嘴,咳了咳还有些沙哑的喉咙,不悦道:“我家中出了此等祸事,你们还笑?!”仰头看向曲南一,声泪俱下,一脸悲愤地哭喊道,“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小人媳妇死得冤枉!小的一定要找到那个畜生,千刀万剐!”
“噔噔噔……”李大壮抱着小马扎跑进木板棚子。
曲南一抬手指向门外,李大壮立刻转身,将马札放在门外。
燕得林抻长了脸,却敢怒不敢言。
曲南一走出木板棚子,一撩官袍,坐在门外,眯眼看向趴在门里的燕得林,问:“哪个畜生?”
燕得林咬牙道:“就是幺玖从外面带来的鬼东西!那东西一准儿是妖怪,专喝人血,吸人的精气神!小人听说过,有种叫山魈的妖怪,专勾人去深山老林中,吃肉!对对对!那东西一定是山魈!她把小人打昏,锁在这里。一定是它杀了小人的凤娘!”说到凤娘,免不了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曲南一待他哭完,又问道:“你说的鬼东西,长成什么样?为何锁你?又因何故去杀你娘子?”
燕得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那个鬼东西,刚被幺玖带来的时候,全身覆了兽毛,把小人吓了一跳。小人……小人打了她,这不,她就记恨上了小人。昨晚,小人想来看看那个鬼东西死了没,却不想,竟看见一位仙子!后来,小人想,那哪里是什么仙子啊,简直就是一妖怪!对,就是一妖怪!大人,那山魈手段了得,抡起棍子将小人一通乱打不说,还去害了小人娘子的性命。可怜我的凤花,才怀上了我的孩儿,就这么没了……凤花啊……娘子啊……”
曲南一沉声问道:“你那耳朵是怎么去的?”
燕得林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耳朵,却扯动手腕上的伤,痛得哎呦一声。他在心里咒骂一声,这才回道:“小人这耳朵,是因为赌,被人割去的。”抬头,见曲南一仍旧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便继续道:“小人昨晚手痒,又去赌了一把,结果输了不少,便被割了耳朵。回来后,不见凤娘,小人到处去寻,路过这儿,也就顺脚进来看看。不想,那山魈暴起伤人,对着小人抡棍子,若非小人皮实,这会儿怕是早就陪我那苦命的媳妇去了。今个,厨娘来喂食,才发现了小人。小人这才知道,那山魈竟杀了凤花!青天大老爷,您要为小人一家做主啊!”
☆、第十七章:凤花死相诡异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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