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大家先进来吧,屋里有点暗, 我去找根蜡点上。”
门刚打开,一个温柔的中年女人就迎了上来,絮絮叨叨的说:“小东回来啦!二狗又过来玩了?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啊,长得真俊。”
她也不等范伟东回答,转头就跟身边的中年男人说:“小东又交到新朋友了,这俩孩子我一看就喜欢,肯定是好孩子。就是小东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家里,让人看了笑话。”
“小东你还不放心?他从小就懂事,从来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不就是不爱收拾吗,一个大小伙子这点算什么毛病,等有了媳妇就好了。”中年男人慈爱的看着范伟东,脸上满是自豪。
范伟东无知无觉的踏进房门,从中年男人身体里穿进去,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拐到里间去找蜡烛了。
这都五月了,都快入夏了,怎么还有点冷?
中年女人拉着男人说:“你怎么也不躲躲?看把孩子冻的,明儿个别又病了。”小东小时候他们还不懂那么多,经常一高兴就去抱他。
虽然抱不到,但是能跟孩子近距离接触,他们心里也好受一点。
只是抱多了就发现,孩子身上老是发冷,起鸡皮疙瘩,也比旁的孩子爱生病。后来他们两口子就明白了,之后就刻意离范伟东远一点,走路的时候也尽量不要碰到他。
陈瑜和雪松自觉的绕过这夫妻俩,跟二狗一起在堂屋找了凳子坐下,等着范伟东出来。
很快,范伟东拿了一根白蜡烛走过来,划了一根火柴,先把引线点着,然后用火柴的余火在蜡烛屁股上烧了一下,用力按在了茶几上。
陈瑜看着在她面前坐下的范伟东,有意无意的问:“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我爹娘早就不在了,那会儿我才七岁吧。后来在我奶家、姨家、姑姑家、姥姥家轮流住着,差不多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十一那年我就回来了,还是自己一个人住着自在。”范伟东轻描淡写的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实际上事情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他父母两边的亲戚对自己都不怎么亲近,甚至有些冷漠,在最需要关爱的时候,他的情感只有一片荒芜。
其实这些亲人对他也不算太差,虽然经常半饥不饱的,也让他长大了。平常对他也没有打骂,只是不太亲近,好像他在这个家里只是一个需要定时喂食的摆件一样。
小时候他还愤愤不平,为什么他们对自己从来不像对表兄弟姐妹那样亲热,渴望着亲人的关怀和呵护。
后来再大一点,他就明白了,那是别人的家,他只是一个外来者。再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就更没有怨言了。
他跟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看在爸妈的份上,这些亲戚愿意给自己一口饭吃,他都应该感恩了,怎么还能去抱怨没有得到足够的关爱呢?
经过几次抗争,在十一岁那年,他终于搬回了自己的家。他想有个自己的家,不用像个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
爷爷奶奶对他虽然不热不冷的,倒是没有把他们的房子占了。所以范伟东回来的时候,才有安身的地方。
十一岁的孩子参加劳动,只能拿一半的工分。但是为了养活自己,他还是跟大人一样天天参加劳动,拼了命的干活。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点工分哪够填肚子的。饿狠了他也挖过野菜,摘过榆钱,捉过麻雀,摸过泥鳅,磕磕绊绊的总算把自己拉扯大了。
只是因为家里穷,二十来岁了也没个媳妇,家里空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虽然也有几个朋友,终究有些寂寞。
看着范伟东脸上豁达的笑容,远远站在角落里的中年女人再也压抑不住,哽咽着说:“都怪我们,早知道咱们就是一对短命鬼,就不把小东抱回来了。”
中年男人也长一声短一声的叹着气,抱着女人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沉默不言。
范伟东以为陈瑜是随便问问,回答了之后又说:“不提这个了。小神婆,我准备了香案和供品,您准备什么时候请神?”
他小时候在姥姥家的时候,也听说过神婆看病问事都要请神,所以提前就置办好了东西。
陈瑜摆摆手说:“不用这些,我开了天眼,不用请神。”
如果那些东西不在屋里,或者根本不在阳世,才需要请神。现在他们就在这屋里,面对面交流,根本不需要再费二遍事。
“您,有阴阳眼?”范伟东对陈瑜肃然起敬,迫不及待的说:“那神婆您看到什么了吗?我那些朋友现在还在吗?”
墙角那对伤心的抱在一起的夫妻此时也愕然的看着陈瑜:这姑娘能看到他们?
陈瑜看着那对夫妻,微笑着说:“你们好,我是陈瑜,正职是太平村四队的赤脚医生,兼职搞封建迷信。请问您是范家的什么人?”
二狗看到对着空气说话的陈瑜,大气也不敢出,双腿并拢坐在凳子上,乖的跟小学生一样。他但知道小瑜有些神神道道的,没想到她还能直接见鬼。娘啊,太吓人了!
范伟东倒是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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