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明朗抚掌大笑,转身去柜子里翻腾了半天,摸出一瓶酒。好酒,伊利特,十五年醇!
“来,我敬你!”夏明朗扬着酒瓶。
陆臻的眼睛亮了。
没有杯子,就用平时喝水用的茶杯,没有菜,用天下佐酒。
藏南、钓鱼岛、珍宝岛、第一岛链……陆臻收拢零散的白米,肆意挥洒画出一张张新图,他从柜子里找到一小包去年夏天买的本想偷偷煮绿豆汤的豆子和一些八宝粥原料,数出五十几颗绿豆撒在台湾以东洋面,这便是我军的潜艇。
他还特别挑出的几颗花生混在里面,神情严肃地说,这是核潜艇。
夏明朗囧囧有神地看着他,您这是货真价实的撒豆成兵啊!那俺家盟友呢?
陆臻想了想,在第一岛链附近与台湾以南洋面撒了一把红豆,另外在八宝粥里拨拉了半天,找出两枚红枣郑重其事地摆在外太平洋洋面,敲一敲地面,曰:航空母舰!
就这样两个人沿着国境线一路打过去,你攻我守,你守我攻,撒豆成兵,翻手为雨,十分的豪情!
夏明朗输多赢少,仗着醉意耍赖把地图抹得一团乱:“兵者,凶者也,止戈为战哪!!你跟我打这么久,死了有十万人了吧!十万人啊!”
陆臻把手上的兵偶握进掌心,这是个狙击手,与他精心收藏的那只一模一样,长着夏明朗的脸。
“你看外面,春风怡人,春色盎然,这世界如此美好,而你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陆臻忍不住大笑,仰头把杯中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夏明朗喝得慢,十分慷慨地倾身过来把酒分给他。陆臻顺势把他抱进怀里:“你醉了吗?”
夏明朗思考了一下,诚恳地回答:“还没。”
陆臻失笑:“你到底多少的量?”
“一杯。”夏明朗嬉笑,露出雪白牙齿,狡猾的狼似的微笑。
陆臻却忽然有些恍惚了:“那你醉过吗?”
夏明朗一愣,眼神沉下去,深邃而悠远,他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沉醉在一个人的呼吸里,至今未醒。
夏明朗于是笑着说有,陆臻问什么时候,他笑而不答。
时间过得多快,一转眼沧海桑田,连心境都全不同,那时候他是他的下属,队员,学生……暗自爱慕的对像;而现在,他是他今生的奇迹与不可分割的爱人。
陆臻低头看着夏明朗的眼睛,他说:“我没醉过。”
夏明朗笑了,说:“那是,您千杯不醉。”
“不,”陆臻郑重其事的,“我真的,从来没醉过。”
夏明朗哦了一声,他发现陆臻想要告诉他的似乎并不止这些。
陆臻紧紧地抱住夏明朗慢慢地平躺到地上,他的眼神很专注,从侧面看过去,眼珠像深茶色的水晶那样剔透而明亮。
他说:“我小时候看三国,记得一句话:诸葛一生唯谨慎。鲁迅说孔明多智而近乎妖,可我觉得谨慎才是他最大的法宝,那时,他是我的偶像。我没醉过,因为醉不了,喝再多酒都没用,我总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人觉得我很狂妄,也有人认为我活得潇洒,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谨慎。如果生命是一场赌博,我就是那种永远不会压上最后一堆筹码的赌徒。我好像时刻都在提醒自己,如果下一秒一无所有会怎样?所以,无论何时我都能比别人更从容。”
夏明朗沉默地翻过身把陆臻合到身下,他温柔地亲吻着陆臻的嘴唇,陆臻仍然专注地看着天花板,好像那里有他全部的梦想。
“曾经,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我永远都不会失去,除了我的头脑和身体……而现在,还有你!”
夏明朗一时僵住,他慢慢抬头,眼中有不可置信的疑惑,忽然又微笑,挑一挑眉毛,十分得意的样子,而心底却唏嘘,他本来是打算放弃这些的,他本打算宽容这个怪小孩所有的怪癖与坏毛病,就像陆臻包容着他一样。
陆臻垂眸看向他,微笑:“你走了之后,我拿着严头开的介绍信去广州军区那边蹭训练作交流,在那里遇到以前带过的一个排长,现在已经做连长了,看到我很兴奋,他们要参加国庆阅兵式的军区选拔,大操场上全都是踢正步的军人,那气势排山倒海。我看着他们训练,在领子上扎大头针,在背上绑t字架,我说这简直劳民伤财。队列队形的确在塑造新兵集体感上有非常好的效果,可是,何必要搞成这样?我的老兵没有不高兴,但是他说,他要禁止我接触他的士兵。”
“怕你带坏人家吗?”夏明朗眨眼。
“他说我会毁掉一段美好的回忆。他说每个男人都应该当一次兵,感受两年最纯粹的日子,在那里,输和赢是那样的明明白白,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的争取胜利,最彻底的热血,最彻底的刚强,不计得失。那才是青春,那是永不凋谢的鲜花之海。这种日子,不是苦,是享受。人会老,会变,会开始变聪明变世故变得不敢放肆,然后再也回不去。可是那段青春的日子会永远留在心里。”
陆臻抱住夏明朗的肩膀笑得明亮又冒傻气:“所以,小生白活了这么多年,刚刚发现我原来还没有青春过。”
夏明朗失笑:“现在开始也不晚。”
陆臻抱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扎进里间翻书柜,他找出一个大红封面的本子,这是陆臻军事学硕士毕业论文,陆臻翻到最后一页,在所有的引用文献最后用黑色的钢笔
喜欢麒麟(H)请大家收藏:(m.aszw.win),爱上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