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假扮疯驼子多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强自克制着不与明月过于亲近,道:“不是我不想与你联络,到了京城才发现,各方的探子简直无处不在。”
要成事,就不能一直躲在暗中,而京里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几经考虑,他盯上了给京卫指挥使穆致尧做打手的疯驼子。
此人因为外貌怪异,十分暴躁孤僻,平素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
加之齐洪自认是司徒翰的门生,不怎么招惹穆致尧,这么综合一考虑,拿下疯驼子取而代之就成了最佳选择。
目标有了,谢平澜下了大力气把太医左已平争取过来。
不但是为了请左已平帮他易容改装,那位太医还有更大的用处。
“我反正已经进京来了,你不成事我是不会走的。你到底要对付谁,我帮你啊。”明月听他说离别后的经过,不再追着易容的事情问,去到床榻边上坐下来,两条小腿踢啊踢,身子后仰望向谢平澜。
谢平澜取笑道:“你能照顾好自己就算帮了大忙了。我哪还敢指望别的?”
明月不满地斜睥他,目光流转之际,谢平澜已然改口:“齐洪。”
一猜就是他!
“有计划了么?喂,干嘛离得那么远?”
谢平澜苦笑:“这副鬼样子,怕你不习惯。”
“那我闭着眼好了。”明月说到做到。
她仰着脸,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像在期待什么,令得谢平澜心痒了一下,默默咽了口唾沫。
他挨着明月坐下来。
“只有一个大致的想法,齐洪为人十分多疑,据传凡是他能接触到的人,不管是对头还是手下,他都习惯留一点把柄在手中,否则便睡不着觉。既然是把柄,必然要落到纸面上,这些秘密的东西一多,就需要地方存放,他不会放在宫里,一定是都存放在缇密院中某个地方。”
明月闭着眼睛深思道:“你是想要拿到那些东西?”
“不但如此,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左已平的事为什么令齐洪如此紧张,只因左已平临走时留的那封信上,有几件秘辛原本是不该他知道的,齐洪想不到我悄悄调查过我那姑姑,怀疑手下有人泄密。若我猜得不错,他收集的那些秘密必定十分精彩,只要拿到手,就足以置他于死地。”
“那我知道了,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明月突然睁开眼睛,“费长雍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早就认识,对不对?”
谢平澜没有否认:“几年前我与萧老打过些交道,同他自然也就认识了。还记得开州那会儿么,我曾与你说过,有一个朋友,有些沉迷于诡道,那说的就是他。”
“有么?”
谢平澜很笃定:“见到王桥卿的那一天。”
明月也想了起来,喜滋滋地问:“那是不是与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
“都记在心里呢。”
“真开心。”明月主动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谢平澜小心翼翼抬胳膊揽住了她的香肩。
明月抬眼看看他,笑道:“我说他怎么总是有意无意地帮我,原来都是冲着你的面子啊。那家伙,整日故弄玄虚,想叫他说句实话好难……”
谢平澜慨叹道:“看他做事,莫看过程,只看结果就好。邺州百姓多亏他才避过了陈佐芝的这场匪祸,真正为着黎民着想,造福千家万户,我不如他啊。”
明月靠着他颇有些心满意足,微微闭上眼睛,唇边带着笑:“别这么说,杀齐洪,把皇帝赶下皇位哪样都是令天下人拍手相庆的大事。”
相聚的时间总是有限,两人紧挨着又细细商议了一阵,明月就不得不起身准备走了。
虽然知道来得多了会引起齐洪手下的探子注意,她还是忍不住问:“我能再来看你么?”
谢平澜也觉着难以忍受与她长久不见,略一沉吟:“你不要轻举妄动,我来想办法。”
明月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出两步,回头又道:“司徒郡主人挺不错的,以后会怎么样?”
谢平澜意外了一下,但他很快答道:“朝廷方面不错的人不少,尽量争取吧,司徒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谢平澜说他会想办法,也不知他怎么向外传递的消息,当天夜里齐洪在京的三处别院同时遇袭。
除去缇密院一番恶战之后确保不失,另两处守卫死伤惨重,火光冲天,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令齐洪尤为震怒的是,对方大约知道落到他手里讨不了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死者看衣着装束是出自于大赵军方,有两柄兵器上还刻着个小小的“景”字,以示他们是景国公李韶安的人。
这种不入流的栽赃嫁祸手段,叫齐洪最先怀疑杜昭的密州军以及同景国公府有过节的谢家。
他对着七八具尸体暴跳如雷:“怎么会没人认识?这么多生面孔混进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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