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书晴拉着弟弟一把跪下,把自己放于弱势,却不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原本的伤口是父亲用砚台砸的,我在床上躺了两天,差点去见了母亲,家中无人过问,连杯水都没人送来,弟弟抓了家里一把精米熬粥给我续命,被打的满身是伤,书寒,脱了上衣给大伯瞧瞧。”
庄书寒利落的照做,瘦骨嶙峋的身上布满青紫痕迹,有新有旧。
“我醒来后姨娘庶妹过来挑事,没占到便宜便搬来祖母,祖母责我不尊长辈,杯子砸在伤口上,于是伤上加伤,大伯,非是我要丢尽父亲脸面撕开这块遮羞布,母亲过世不过一年已是如此,我无法想像长此以往下去我们姐弟会如何,我不想有朝一日我们姐弟死在哪个角落,被人用席子一裹埋在哪个荒山,这样的一辈子,到了地底下,我要如何和娘交待?”
庄泽民的眼神无法从裸着上身的孩子身上移开,他无法想像,得是怎样的狠心才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自认不是多温和的父亲,也动手打过孩子,罚过孩子,可下这般狠手……怎么可能做到。
“你爹……”
“他不知道我们来了此地,不怕和大伯明说,我既有本事带着弟弟身无分文的安全来到您面前,便有本事去往京都寻外祖,外祖一家便是再不疼我们姐弟,也万万不可能在我们姐弟有这般遭遇后还置之不理,到时,大伯说会如何?”
如果被董家惦记上,以后便是庄家有出息的人也别想再有所作为,庄泽民看向几乎是在威胁他的小辈,“那你为何来了这?”
庄书晴眼睛亮得仿佛要烧起来,全身萦绕着自信,“因为我姓庄,我知好歹,知道宗族是我的根,我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带累整个庄家!”
庄泽民还是五年前见过这对姐弟,弟弟长大了些,眼里带了恨,小小年纪眉间却可见坚毅之色。
而变化最大的却是庄书晴。
他记忆中的庄书晴只会躲在她母亲身后,怯怯弱弱的模样,虽然穿得精致,气色也远比现在要好,可却远没有现在出色。
是的,出色,他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她。
不是每个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有这么大胆量,更不用说自见面后她的话便层层叠进,即便讶异她的胆大,即便是回来寻求帮助处于弱势,却无人能小看她。
他要是有这样一双儿女,一定会拼了命的去培养,何愁家族能兴?
那庄泽良究竟在想什么?眼瞎了吗?
“你们且起来,书寒,将衣衫穿好。”
庄书寒先扶着姐姐站起来才胡乱披了衣服,“大伯,姐姐头疼得厉害,能否让姐姐坐下说话。”
“都坐下吧。”庄泽民叹了口气,明知这两人会给平静的生活带来波澜,可对着一身伤的两个孩子,他也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晴丫头,你既然带着弟弟回来,想来心里也是有了想法的,说说吧。”
庄书晴在下首坐了,抬头给弟弟整理了衣衫才沉静的回话,“大伯,我想自请逐出门墙。”
“这不可能。”庄泽民想也不想的就否决,“天底下只有父母将儿女逐出门墙,没有你这样的,再者说你父亲也不会同意,他丢不起这个脸。”
“只要族里不阻拦,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
“有些事并非你借外祖家的力就能成的,董家有权有势我自是知道,可是晴丫头,你姓庄,庄家的事外人无权插手,还是你想让董家担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头?就我所知,董家并非这样的人家。”
眼下这个朝代消息是很灵通的,皇家开通,也并不禁言令,京城那几个有名的家族百姓多少都是有些耳闻的,便是皇家的事,也常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更何况庄家和董家还有那样一层关系,便是没人敢借着董家小姐的去向和董家去做什么交易,对董家的动静也向来要多关系一二。
庄书晴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对付那一家子人,用不上董家,父亲有今日全仗娘亲,自我出生后,娘便开始给我攒嫁妆,虽然带来的银钱几乎被掏空了,可我娘并非蠢人,早在最开始便为了生计买了几个铺面,每年的红利便是被我父亲想方设法的夺去大半,剩下的多年攒下来依旧为我攒下不少嫁妆,有人不知有多眼红,只要我答应放手这笔嫁妆,自有人去想办法让这事能成。”
庄泽民皱着眉,虽然可怜这对孩子,可这事关系着宗族体面,绝计不行。
“大伯,我们姐弟虽然自请逐出门墙,却并非脱离家族,我们仍是庄家人,人若离了根便若浮萍,只要有根在,心里才踏实,便是以后我和书寒也有不必需得长辈出面才行的事,到时说不定还得多麻烦大伯。”
庄泽民抬眼看她,眼露讶然,他要是没理解错,晴丫头这话里的意思莫非是要过继到他们这一房?
看着两姐弟同样坚定的眼神,庄泽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答应下来,一定要答应下来,说不定他现在帮的这一把,能让庄家获益三代。
嗓子有些干,庄泽民不由得轻咳了两声,确认道:“你是说……”
“我并不希望大伯因我们姐弟之故和父亲撕破脸,为免大伯以后难做人,过继就算了,不过我也知道大伯需要对族人有个交待,不然我的打算断难以达成,不如大伯就和大家说我们暂时由大伯和大娘照顾,这样大伯便也能交待得过去了。”
如果说庄泽民之前还有些犹豫,听得庄书晴这么一说之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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