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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傍晚回房后,傅挽就将脸上的妆容卸了。
这会儿没有专门加粗的眉毛,没有精心勾勒出来脸部轮廓,也没有那个制作精妙的假喉结,看着完全就是个峨眉大眼的女娇娥模样。
扶书快步过去,将她落下来的被子往上拢了拢,“您别又着凉了。”
傅挽转头朝扶书一笑,方才用脸接雪时露出来的女子娇态在这一笑间变为男子的舒朗大气,恍若朝阳,灿若烟霞。
似乎她挥挥衣袖,便能辞去红尘,做个落拓侠客。
“扶书,我昨晚睡前突然想到,我原先就给那刺史大人挖了个坑。”
傅挽三言两语地将那天去刺史府拜访时随口扯的谎说了,坐在铜镜前笑得颇有三分得意,“如今我就说,是那幽客居士让我去送粮的,我也没法子。”
不然,在刺史将人拒之城外无动于衷时,她上赶着接济,就真是打脸了。
扶书瞧见她开心,嘴角也被她带得沾了笑意,“爷就一个劲编排大爷吧。”
“大哥才不会在意这个,他知道了也不会同我计较。”
傅挽收拾完毕,先起身去吩咐人运粮,让扶书去将傅七和傅十都从被窝里拖出来用了早膳,整装之后,连带着自告奋勇要来的傅九一块儿,出了城门外。
守城门的还是前刺史的那波人,间隔着能看见几个生面孔。
傅挽早就与他们相熟,甚至还去过其中一两个的家中用过饭,下了马车好酒好肉地递过去,又挨个给了十两银子,大摇大摆地带着车队出了城门。
落了一夜的鹅毛大雪,城门外的境况比她所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看见这队就差没打个旗子说“来吃我”的车队,围上前的人比傅挽预估的少了许多,倒是显得她这边带的那些人高马大的家丁们有恃强凌弱之嫌。
傅挽看了几眼,伸手将一个布袋往傅七脖子上一挂,拍了下他的小肩膀。
“去,跟扶琴去给人发吃的,瞧见情况不对就早点跑。”
傅七一点头,迈着小短腿跳下马车,从布袋里掏出早上厨房刚加班加点做好的细面炊饼,就近塞给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你吃,可香了。”
小姑娘身侧还坐着她抱了个一岁多的女娃娃的母亲,闻言就抬头朝那母亲看去,眼睛里全是对那细面炊饼的渴望。
傅七拔高了小嗓音,在安静的城门下听着格外响亮。
“这是我六哥让人专门给你们做的。你们别怕,我六哥就是来给你们送吃的。”
那小姑娘终于将信将疑地把炊饼接了。
就近闻到那股麦香味,饿了三四日的肚子和脑子瞬间就下了最直接的指令。小姑娘掰开大半个递给阿娘和妹妹后,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
看着她吃得高兴,傅七脸上也带了笑,转头朝他六哥喊话。
“六哥,就吃饼太干了,咱们的粥好了吗?”
傅挽站在车辕上,围着狐裘斗篷,看着就是个富得流油的冤大头。
要不是她带的家丁实在多,起到的威慑作用大,早就被人一拥而上扒皮了。
听见傅七喊话,傅挽转头指了下已经架起了简陋的灶台在煮粥的一排家丁,“粥是快好了,就是喝粥的人,队伍还没有拍好。”
这一问一答,若是再反应不过来,那些人就真是饿傻了。
一时间奔涌而来排队的人摩肩擦踵,好些个还将前面的人推倒,意图抢到最前方去,被站在车辕上的傅挽伸手一指,下一瞬就被家丁扔出了人群外。
接连扔掉几十个人之后,队伍终于按着顺序排完了。
米粥的香气也被大火催熟出来,让队伍中的人不停地吞咽着,双眼放出光亮。
施粥的队伍随着一碗碗热粥和炊饼的出锅而在减少。
傅挽站着瞧见了城门上闻讯而来的一堆人,转回头来笑了声,清了下嗓子,又准备唱出大戏,将更多的人拖下水。
“诸位!”
她一开口,在喝粥吃饼的人就转过头来看她。
“我傅家的粥好不好喝?”
人群稍安静了一瞬,随着几个反应过来的人或高或低地说着好喝的声音,最后连成一片,连城门里半个城都能听见,“好喝!”
傅挽笑得眉眼舒朗,再问,“我傅家的饼好不好吃?”
这次反应更快,异口同声,“好吃!”
“明年的粮食,便宜给我傅家好不好?”
群情激奋,声势浩大,“好!”
“明年的地,都先给我傅家种行不行?”
众人中虽也有看出了她的意图的,但此刻腹中饱暖,周遭人情绪激昂,昨夜大雪骤降的死气沉沉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余下的尽是满怀的对明年的生机。
数千流民呼呵而起的声浪,几乎要将杨州城的天都捅破。
“行!”
傅挽忍住捂耳朵的冲动,转头看见车下一排三个小鬼都双眼晶晶亮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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