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再吃一盅也不行吗?”
闻亦摇头,“不行。”
司檀鼓着两腮,眼波流转时,颇显幽怨蔼蔼之色。她尝试着想让闻亦松口,退了一步:“一口行不行?”
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闻亦实不忍拒绝。可是温热相冲于身体有害,不可大意。若如她愿给一口,怕是停不下来了。他摇头,道:“不行!”
一口也不行。司檀望着空空的瓷盅,又舔了舔唇畔的余味。
为了以后都有,司檀心里再怎么不愿也不再继续挣扎,道一句“那就不吃了”。沐浴之后,亦很是听话地就躺在榻上,拉过一个袖着银纹荷花的隐囊垫着,黑玉珠子似的眼睛睁得老大。
待闻亦在一侧躺下,她瞥一眼不远处的话本,忽然爬过来,手肘撑榻,“闻亦,后园为何要建石屋,住在那儿的怪人又是谁?”
就知道她会问起。若不是先前捧着话本转移着她的注意,也不会忍到现在才问出口。闻亦很是自然流畅的回答说:“他是个脾气古怪的大夫,只喜欢住石屋。”
“大夫?”司檀细眉微蹙,垂首冥思半晌,且愈来愈疑惑。那人一点儿也不像大夫,哪有大夫是他那种模样的。且那石屋时隐时现的,古怪的很。她苦想半晌,低声嘟囔道:“我看他更像是鬼!”
“你是话本看太多,看谁都像鬼!”闻亦笑着将薄毯盖在她身上,眼中缕缕轻柔温和,如夜间皎皎明月。
“才没有,我看你就不像!”司檀憨憨努了努嘴,就翻了身平躺下来。
闻亦欣然勾唇,月眸却是划过几缕无奈。可这些,司檀自然是无从发觉的。
室内热浪翻滚,原就热,盖上薄毯更是闷的不行,司檀忍了许久,见热气只增不减,便掀起薄毯一角来。环顾四周之后,往闻亦身侧挪了一些问道:“闻亦,今晚这样闷,怎么没有置几台冰鉴来降温呢?你看我身上,都是汗。”
有了几台冰鉴,她就要嫌弃他冷,夜里哪里还有机会去抱着她?闻亦转过身来面对司檀,脸不红心不跳,很是认真地说:“这些日子热得厉害,冰窖内存的冰块差不多取尽,余下这些时日,只能不用冰鉴了。”
“一点儿都没了?”司檀当真,嘟着唇哀叹一声。没了冰鉴降温,往后可有得罪受。
闻亦心里正笑得欢快,可面上却是丝毫也没显露出分毫来。他很是正经地点点头以示确认之意。而后又伸手揽过司檀,说:“若是觉得闷,就再离我近点儿。”
司檀本是想要再挪上一点儿,可忽然想起今早醒来时的模样,脸蛋一红,便不敢再动了。她怕晚间再做起梦来,明早一醒,手就像今日一般塞进他的衣服里去就不好了。
这样闷的天,夜间定是要下雨了。夏日雷雨前,总是这么讨厌。
司檀退缩纠结了许久,终还是选择往里爬了些。比起热得像是被蒸煮过,她便不再顾忌那些许多的好与不好。左右她们是成了亲的,再矜持也改变不了。况且,能有这样一个比冰鉴好用的夫君,应当宝贝些才行。
没多时,像个炭炉一样的热度就降了下去。闻亦眉梢微动,唇角弯起的弧度越发明显,双臂也没闲着,很是自然地就把她环在怀里。
这方法,确实好。
☆、闷雷夜雨
一道枝杈火光如寒江迸裂穿过团云直泻而下,在沉寂空静的夜空闪烁一瞬后消失无踪。紧接着,惊雷宛若响彻云霄的战鼓,毫不落后地划破苍穹。
司檀惊惧一抖,自睡梦中抽离。她想拉起薄毯裹紧些,探手一摸却发现软塌另一侧是空的。
闻亦出去了?
他的身体本来就凉,她也辨不出他到底是出去了多久。
她忽地坐起身来。昏黄烛火下,纱幔如同飓风下翻腾的海浪,肆意晃动着。窗外细细碎碎的黑影不停摇动,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呼呼阴冷的声响自木窗处划过,凄厉而又猛烈。
眼前闪过儿时被人绑在暗室里的情景。蓄着黑胡子的粗俗壮汉,拥在一起哭嚎的孩童。鞭子,板子,锤子交叉碰撞的声响。原本模糊的记忆刹那间如潮水般一bō_bō涌起。
司檀曲着双膝,像是一只遗落在野外的孤虫,瑟瑟蜷缩在榻上,就连散开的头发都在一下下颤动,自头皮至发梢。她觉得嗓子被堵的难受,心好像受惊中胡乱蹦跶的兔子,再使劲的喘息也摆脱不了这分狂乱。
就这么蜷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室外的动静微微减弱,司檀揉了一把眼周蔓延的水汽。身子往外沿挪了些,才掀起帐子下了榻。
风好似刮的更肆无忌惮了,吹得闭合的木窗都在嘭嘭作响。她闭目深吸口气,待心头稍稍平静,自内打开了木门。
一阵带着沙尘的疾风在怒嚎中猛灌进来,吹得她慌忙翻手遮面。院中低垂的藤萝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有些直接断裂,就坠在廊下。环树叮咚流动的清水中,也落着有几簇紫蓝花帘。
也不知闻亦到底去了哪儿。这院中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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