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乱在夜摩的手中奋力地扭动着身躯,可夜摩抓着她的手指在收紧,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挤压着她胖胖的鱼身里的心肺腮,她只能大口大口地用嘴呼吸。
看到锦乱的真身竟是一条熟悉的锦鲤,夜摩身后的绛舞也略微有些惊诧,很快就掩去了波动的情绪。
夜摩变出一根针来,往锦乱身上一刺,就有一滴血珠渗了出来。他将血珠封存进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球中,扔向不远处守着的狼妖。
“去交给魔使,让他找。”
“是!”
狼妖小心地收好血珠玻璃球,一刻也不敢耽误,跑着送去给血珠。
夜摩望着抓在手里的锦鲤,另一只手掌向上一摊,手掌里就出现了一只正好可以容纳锦鲤的玻璃鱼缸。他将锦乱扔进去,手掌包裹着黑雾在鱼缸口一抹,鱼缸口就罩上了一层水幕一样的屏障,和之前隔在树林里的差不多,只是比那个更薄。
锦乱就这么被扔进了鱼缸里,溅起的水花都没能出去,和水幕融为一体。
被关在里面的锦乱着急极了,甩着尾巴在水里直转圈,一个劲地往上蹿,可每次,水幕都将她挡了回来,撞上水幕的她又重新跌回水里。
锦乱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凝聚起法力,尝试着在变回原形的那一刻跳出去,虽然法力用是能用,可是白雾刚放出一点点,双鳍才刚开始慢慢变成手,法力就好像会被挡在缸口的水幕吸去一样,马上就被打回了原形。
无论锦乱在里面做什么,都是徒劳,而夜摩捧着鱼缸,像是把锦乱当成观赏的宠物一样,眼神莫名的,让锦乱觉得有点灼热得难受……
夜摩一手提着鱼缸,一手垂在身侧,转身往上首走去。绛舞稍稍低着头,随侍在他的身侧。
之前被吩咐出去送血珠玻璃球的狼妖喘着粗气跑了回来,两只拳头合在一起,紧紧抓着手心里不断震荡的血珠玻璃球,诚惶诚恐地跪倒在殿下。
“回魔君……属下办事不利,求魔君责罚!可是这血珠,一出殿门就往石牢的方向去,速度奇快……”
一听是石牢,夜摩稍稍抬眸:“没用的东西,护好,再去。”
“是!魔君!”
狼妖站起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马上跑了出去,这一次不敢再分半点神,生怕血珠玻璃球又自己从他的手里跑了出去。
可是奇怪的是,这血珠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兴奋地往石牢的方向冲。
想一想石牢里有谁。
夜摩轻蔑地嗤笑了一声,手指轻抚过鱼缸的玻璃身,对着里面焦急乱游着的锦乱,轻唤着“绯瑟”,一声又一声,仿佛永远都不会厌倦。
这里,真是一个人多眼杂、乌烟瘴气的地方。
夜摩垂下眼眸,提着鱼缸,把这一干人等全都扔在了殿中,一个人歪歪扭扭地往殿外走去,他的身影好似随时都会歪倒下去,让后面看的人都有些提心吊胆,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地摔下过。
那个身影,又是如此得落寞……
绛舞向他的背影伏了伏身,恭送夜摩离开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开去,剩下的人也都渐渐散开。
月光,从很高很高的夜空中投射下来,夜摩坐在一个石桌旁,桌上摆着鱼缸,鱼缸旁摆着一壶酒。
鱼缸里的锦鲤终于知道自己再挣扎也是没用,挫败地漂浮在水面上,高高地昂着头看天上的那轮弯月。
一块阴影遮下来,原来是夜摩拿起了鱼缸旁的酒,向月亮抬了抬,仰头就是一大口。
“月依旧,空留守。绯瑟,这酒,可还是你当初最爱的那一味?”
话音刚落,夜摩垂着无神的眼眸,已经拿着酒往鱼缸里倾倒而去。
里面的水溅不出去,可外面的酒,就这么毫无阻拦地被倒了进来。
想着小凤凤不让她沾酒,锦乱赶紧躲开倒下来的酒,可是酒和鱼缸里的水混在一起,就算锦乱再不想喝,也沾了一身的酒味,一不留神就呛了好几大口酒,眼神都有些迷蒙起来,疑惑地望着颓然而坐的夜摩。
“你……”
“告诉我,你是不是,绯瑟还魂而来?”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让我去哪里问谁……”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
“我也想知道,可是我从哪里去知道……”
“绯瑟,若是再让你选一次,我与他,你会选择谁?”
“他……是谁?我小凤凤么……”
“我从未听你如此称呼过他,果然是……时过境迁了吗?”
“嗝~”嗝出的酒气全飘荡在水上的空气里,锦乱被熏得晕晕乎乎的,随口乱答着,“我当然是选我小凤凤了……你到底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你……”
“哈哈哈!你竟是,连我都不认识了。”
夜摩仰头,高抬着酒壶,酒从壶中全都倒进他的嘴里,从他的下巴滑落下去,一滴晶莹的泪,在他的眼角闪烁。可是等他睁开眼时,他的眼底却是干涸一片,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我必定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和一条鱼说话。”
夜摩提着酒,把鱼缸留在了石桌上,两三步一口酒,走出歪斜的曲线往外去。
锦乱晃了晃脑袋,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最后只留了剩下一条小小的缝,飘飘忽忽地沉到水底,夜色足足倒映了两层,一层映在水幕上,一层映在水面上。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来到桌旁,望着鱼缸里沉在最底下的锦鲤,他的身侧,跟在长着白色双兔耳的白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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