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颈处的袍子很快就被泪水打湿了一片,司马玄抬起一只手安抚地捏了捏曹徽白皙纤细的后颈,她忽然想了起来,好像那年最初的开始,就是因为她怕她一辈子摇晃,上不了岸。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曹徽终于哭累了,她哭的身上没力气,甚至灵台都有些发懵,但是人却清醒了过来。
她慌慌张张地躲开司马玄,饱含歉意地给对方屈了屈膝——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至于梦中之事如何,醒来后忘掉就好了。
“真真是失礼了,还望君侯……望君侯能海涵。”她哭的狠了,竟冷不丁抽起了哭嗝,双目中依旧水雾蒙蒙的视物不清,曹徽侧过身去擦拭眼角残留的泪水——她手里握着的这个帕子还是司马玄的。
“我倒是情愿……情愿你同我讲一些心里话的。”司马玄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最终还是没敢过去扶曹徽坐下。
她一时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于是只好选择冷着脸,边淡淡地朝那边的矮榻抬了抬下巴,边倒了一杯水放在了矮榻正中间的小几上:“你先坐罢,喝口水歇一歇,我让平妈妈带人进来侍候你洗漱一下,然后再用些饭食垫垫肚子,今日白日里吓到你了,趁着天还不亮,你再休息休息。”
斜眼看了一眼肩头被泪水打湿的衣服,司马玄垂眸遮掩下了瞳仁里的所有情绪,她安安静静的,好像永远都不会对旁人造成丝毫的影响。
“君侯,”曹徽手里捧着水杯,鼻音浓重地唤住了司马玄的脚步,她犹豫了一下,问到:“白日之事凶险,君侯可有受伤?”
司马玄眨了眨眼,有,我被人在后腰窝划了一刀……她回过头来朝问问题的人温温一笑,大方地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万幸,不曾受伤。”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曹徽没有让司马玄喊那位平妈妈进来。
她只是朝司马玄慢慢抬起手,手指握拳掌心朝上,手心里攥着一点月白色的中衣袖口给面前的人看。
这个动作让司马玄无甚表情的脸上极快地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她下意识地反手去摸自己后腰处的伤口——曹徽的袖口蹭上了点点血迹,月白色衣料与白皙的手腕一起将袖口的红色血迹衬得格外刺目。
“若是真的受伤了,君侯只管说出来就好,何必要藏着掖着。”曹徽未遮素纱的脸上浮起一个温温婉婉浅笑,如画眼眸微微低垂,敛收了湿润目光中的所有情绪。
是啊,何必要瞒着,司马玄点了一下头,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人家不会在意的事情,作何自己还要捂的严严实实?
怕她担心?那就当真是自作多情了……
“我手边没有金疮药,一应包扎伤口的东西也都没有,你差人送进来一些罢。”曹徽不愿甚至不敢去想像司马玄独自和回到房间里,然后坐在桌子前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样子,于是她干脆两步过去,拉着司马玄就将她摁在了床榻上坐着。
看着坐在床沿的有些迷糊地看着自己的司马玄,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突然从曹徽冰冷记忆的最深处翻涌上来,好像这一幕曾在以前的某个时间里真实的发生过,但她却记不清楚了。
“让人拿药来呀,看着我做甚?”曹徽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的与被自己摁坐在床沿的人大眼瞪小眼。
虽然最终是司马玄败下阵来,但她却还是指了指那边的小柜子,又惊又喜的神情里还带着些不确定的小雀跃:“柜子自上而下的第二格,里头有一个小箱子,一应的伤药以及包扎用具都在里面,里头应该也有金疮药的……你,你要做什么?”
彼时曹徽已经从那个小柜子里拿来了需要的东西,她一手抱着小箱子,一手指着床,学着司马玄的样子态度清冷:“自己把外袍脱了,然后乖乖地趴下上药。”
这一句话说的,态度之绝然,语气之坚定,直接让素来反应灵敏的人一时愣在了那里——徽儿说要给我上药?她她她她……她要给我包扎伤口?她,她这是在,在关心我?
曹媛容在关心司马元初?
司马玄木讷地哦了一声,动作也跟着慢了半拍,像个手脚不利索的老人家一样,抬起手来慢吞吞地开始解腰间的革带,然后,玄色的外袍脱掉,再慢吞吞地趴到床榻上,不过是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她的额角就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不过嘴角却仰着一个灿烂的笑容。
此心不可欺。
赤色的中衣在后腰上有一小块地方颜色比较深——是被渗出来的血侵染的,那便是伤口所在了——曹徽将小箱子打开放在一旁,她先是站在那里捻了捻自己的手指,这才慢慢弯下腰去,轻轻地掀开了那处中衣。
“……这伤口是你自己胡乱包扎的罢,疼么?”看着这人腰上歪歪扭扭随意包扎着的细布,曹徽听见自己嗫嚅到:“你看我,净说胡话了。”
司马玄没出声,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让曹徽给自己处理伤口——这不是曹徽第一次给自己处理伤口,却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的前提下给她包扎。
“人人都说‘欲知山中事,须问砍柴人’,此之前我还有些许的不屑,不过现在看来哎呦……”伤口被上好药,被曹徽拉着胳膊缓缓坐起来的人突然低声笑到:“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刀我挨的也不算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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